当代小说《秋天的蝉在叫》内容如下:
也不晓得是不是去找他。一年后就回来了,嫁到都匀那边一个寨子。没几年,吴道士也回来了。回来后也不住村里面,他家那个房子,几年没人住,早就朽了。
他就跑到山上,脑壳上扎个鬏鬏,胡子留一把,就当起了道士。外面开两块地,种点白菜苞谷,偶尔下山买点米和盐巴,打几斤菜油。几个月不下山一次,下山不是买东西就是做道场。山上有了道士,周围寨子死人,居然不请鬼师,而是请他做法事。
法事做得如何?
做得还蛮像模像样的,我记得小时候摆绞寨有个老者死了,我去看过,他戴个西游记上唐僧的那种帽子,在那里念经。
道士哪里会念经嗷?会计问道。
哎呀,叫你不要说话,反正就是那种嘛咪嘛咪吽念经样的调子。
后来一个人忙不赢,就收了个徒弟,就是现在的马道士。
后来呢,听说生病死了?
生哪样病嘛?是心病。胖子手中还抓着个猪蹄,嘴里还嚼着。听说他在广西打工时,犯了事,好像还搞死人了。
好像好像,你看到的?逼话多过文化。支书骂道。
胖子不说话,专心啃猪蹄。
不过他死之前,村里倒是来过两个外人,拿起张相片,到处打听,还问过我家老者。相片乌漆嘛黑的,鬼都看不清楚,烟也不发球一杆,我家老者没跟他们说话。
闲话少扯,喝酒,反正最后就死球。
死之后还葬到山崖上?
是嘛,当时,他的徒弟,就是现在的马道长,非要说师父的遗愿不能违背,非要把棺材放到那岩上。
一开始大家都不愿意去整,后来还是掏钱出来,一个人五十,人还是不够,后来一百才找齐人。
那个时候一百块钱还是管钱的,大家用绳子费七八力才把棺材放到那岩上的洞里。
鹿师上次你们不是上去把棺材打开了?后来那个马道士到处乱说,说他师父升仙了,又搞这些封建迷信。支书从烟盒里掏出烟,给我和村主任一人一支,自己掏出一支叼上,把烟盒扔给会计。
这样想起来还是有些蹊跷。会计给胖子一根烟,然后站起来给我们把烟点燃。
什么蹊跷?
会计自己也点上,吸了一口,从鼻子把烟雾喷出来。
那是几年前,三年还是四年,我同学家老妈死了,关系比较好的那种,在黔南那边,我们几个同学到了都匀,然后坐中巴车先到一个乡,好像叫基场。胖子你不要笑,你不要想得那么龌龊,是地基的基,不是飞机的机,也不是母鸡的鸡。然后坐摩的,最后又走了十多公里山路,才到我们同学家。上香磕头,吃饭搞酒,几桌麻将打起,和尚在旁边念经。
我其实是背对到他的,好像是对面的把火机丢给我,我没接到,火机落背后。我转身去捡火机,抬起头来,一看,哟,这和尚长得有点像吴道士。
我怕你是撞鬼了哟。
我只是说长得有点像,只是他光着脑壳,又没得胡子,只是看起来有点像。
后来我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结束的。锦瑟说我一碗接一碗地喝,拦也拦不住。最后你就像头死猪,拖都拖不动。
然后呢?
锦瑟的脸就像喝了碗米酒一样红。我记得她的身体灼热,光滑,柔若无骨。
那已是第二天,车子停在山巅,太阳离西边的山脊还有三厘米。我们离开高岗,还不想回去。我们开着车在月亮山腹地,那些连村落也逐渐稀疏的砂石泥土路上,没有目标,想象浩瀚海洋中的一叶孤舟,就这样一直行驶。直到越来越浓的暮色弥漫,才把车停在山巅。我们坐在一块石头上,等待日落,等待群山把最后的光线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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