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文摘《远足时尼采在想什么?》内容如下:
酒神的狂欢路
1869年,24岁的尼采抵达巴塞尔,成为巴塞尔大学最年轻的老师。约翰·卡格在《和尼采一起远足》一书中说:“巴塞尔对尼采来说是一个转折点,他在那里从早期的传统学者变成了一个越来越飘忽不定的诗人哲学家。”1872年,尼采出版了他的第一本书《悲剧的诞生》,提出人有两种相互竞争的冲动,一种是渴求秩序的阿波罗精神,另一种是渴望混乱的狄奥尼索斯精神,悲剧能够把二者统一起来,但尼采真正拥护的是后者。
卡格大三的时候要写一篇关于尼采和爱默生的论文,导师给了他3000美元,让他去巴塞尔实地探访。到了巴塞尔,他发现,在现代社会占上风的是尼采所说的第一种冲动:对稳定和理性的渴求。巴塞尔火车站是瑞士人精确的典范,穿着漂亮衣服的人们穿越一个宏伟的通道去乘坐永不误点的列车。街道对面一座巨大的摩天大楼是国际清算银行的总部,早上一群衣着笔挺的人进去上班。尼采说:“受过教育的阶层被可鄙的金钱经济横扫。”现代资本主义社会中,生活的前景很诱人但也很暗淡,“这个世界从未如此世俗,如此缺少爱心和善良”。
在尼采看来,爱心和善良要在狄奥尼索斯式的狂欢而非因循守旧的秩序中实现。他在巴塞尔的生活本应该是快乐、有序的,但到了那里之后,他跟瓦格纳成了朋友,有序的生活就终结了。他在《悲剧的诞生》中说,西方文化虽然优雅,但它的基础是狄奥尼索斯建构的。他跟瓦格纳要去挖掘这个基础。狄奥尼索斯不在巴塞尔,据荷马说,他出生于埃及,这位酒神通常在山间漫游。
在《悲剧的诞生》的第三节,尼采写道,弥达斯国王找到酒神的同伴西勒诺斯,问他对人来说,最好最妙的东西是什么,西勒诺斯说:“最好的东西是你根本得不到的,那就是不要降生,不要存在,成为虚无。对你来说还有次好的东西——立刻就死。”卡格看着上班的人群,觉得西勒诺斯说得对:有些类型的生活最好尽快过完。尼采和瓦格纳相信,人生应该去尝试,过到最充分。他们都鄙视平淡、准时、墨守成规的生活。尼采说:“存在和世界只有作为审美体验才能被永恒地证明其合理性。”这是克服现代虚无主义的唯一方法。审美就是去感知、去感受。如果痛苦和死亡无法逃脱,也许可以去拥抱它们,甚至享受它们。尼采认为,悲剧有其益处,它证明痛苦也可以是美丽、庄严的。
到1878年,尼采开始出现精神不稳定的状况。他前往阿尔卑斯山区,开始了十年的高山哲学漫游,先是瑞士的施布吕根,然后是艾格峰下的格林瓦德、圣贝纳迪诺山道、锡尔斯·玛利亚村,最后是意大利北部的镇子。这段时期也是他最高产的时期,写出了《扎拉图斯特如是说》《超善恶》《道德的谱系》《偶像的黄昏》《敌基督者》等着作。
有了孩子之后,卡格又走了一遍尼采走过的山路。他在记述爬山经历的同时,穿插了一些尼采的人生经历。他说,尼采在少年时期就开始读爱默生的书,他觉得爱默生的着作能帮他振作起来。爱默生说,孤独不需要治疗,那是独立的时刻,应该去沉思,享受孤独。22岁时,尼采在写给朋友的信中说:“有时会出现那些沉思的时刻,你高踞于自己的人生之上,悲喜交加……爱默生很好地描述了这种时刻。”1844年,尼采出生那年,爱默生发表了一篇随笔《经验》,他写道:“除非一个人获得的好经验预示着下一个更好的经验,否则他永远也不可能获得十分满意的经验。向前,再向前!在自由的时刻,我们知道生活与职责的一幅新的图景是有可能的。”这是爱默生最满怀希望的时候,但尼采知道,爱默生式的乐观需要一个人学会正确地遭受经验。爱默生三十多岁时第一任妻子死于肺结核,他对悲剧并不陌生,他可以帮助尼采克服其悲剧。爱默生在《补偿》一文中说:“每一个我们不对它屈服的恶魔都是恩人。”尼采吸收了这一教导,他在《偶像的黄昏》中回应说:“所有杀不死我的,都会让我变得更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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