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文摘《去云南》内容如下:
2022 年的8 月,我在横扫整个长江三角洲两个余月后,决定去云南。
云南在我的耳朵里响了好几年,我的同学孙野是云南昆明人,时不时会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间去云南。
想去得有机会,还得有理由。我是一个不喜欢游玩的人,没有足够的理由是不会无缘无故去一个地方的。
我到过金沙江,其实已经算去过云南了。再去云南,必定是去云南的各地走走。我选择沿着长江的线路走。先是丽江,再是大理和楚雄。本来还计划去昆明看看,但由于时间原因没有成行。
云南的宣传口号是:七彩云南。七彩可以理解为七种颜色,还可以理解为很多种颜色。在古文中,“三”就可以表示多数了。
车绕在山间,云绕在山顶。在云南行走,不一定要在省会城市昆明才能感受到云的陪伴。这里的云是飞来飞去的,会飞翔到山涧,迎接各方赶路的客人。
我去丽江走的是一条很细的山路,一边是山,一边是深渊。本来是可以走高速直达的。听说,云南有一条被云雾笼罩的路,所以我决意去看看。
车被云包裹了几个小时,走不快,只能在云里蠕动。纱巾、丝帕一般的白云,紧紧地贴着车子。只要打开车窗,云立刻钻进了车中,钻进了人的呼吸道。手伸出窗外,摸到了云的手,云的脸,云的身体,它们是丝,是纱,是帕,带着一种特有的情感,那是凉爽,凉爽得有点直入心脾。云是被风推进来的,带着寒,带着露,顿时让人感到清凉,清凉到肺心。
绕过数十道弯路,忽然眼前出现一片灿烂,从茫茫云朵里转过目光,才发现山下是白云漫步、阳光照耀下的城市。那时,太阳也走出了云层。
丽江古城的夜晚,宁静安逸,褪去了一天的喧闹。安静的街巷,只听得见流水的声音。我跟随脚下的石板路,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古城的夜晚,更多了一抹悠然的气息。路边的参天大树生长得郁郁葱葱,走在树下,店铺里的光斑调皮地落到你身上,找一处地方休息片刻,好不安逸。
街边趴在地上的狗有些累了,有人往来也丝毫勾不起它的兴趣。可等它养足了精神,就会帮主人招揽客人。
听说丽江还有与情人约会的地方。天已太晚,我也走累了,只好先找个地方住下来。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小屋,刚躺下,就听见风的响动,一股咖啡的香气飘来。当我从窗户向下张望,看到两个人影紧拥,一个深蓝,一个浅棕,他们像在深渊里。他们偎依,亲昵,偶尔手会在毛衣遮挡下在彼此的肌肤上探索。
爱的过程是极为缓慢的。爱会成为难以戒掉的习惯。就像一个字根爱着改变命运的偏旁。即使是个狂浪之徒,将被自身的跌宕命运所驱赶,也会爱上那股游邪的气息。
第二天,孙野早早地从昆明赶到丽江来,他说,我到了云南,他得尽地主之谊。我和他笑着说,我一个人走走该有多好。他给我想好了几个可去的地方,我都没有兴趣。
后来,我们去了一个小镇。这是一个古旧的镇子,镇上全是老宅,坡面屋顶相接,以鳞鳞黑瓦连作一片。深巷里,青石板路狭而长,两边房檐伸出,花窗贴得近,市声一静,可听见对面人家说话。
我朝里走着,静幽幽的。粉白墙头,水墨润开。
巷子通往闹市,粑粑、饵丝、米灌肠和鸡豆凉粉,矮凳上一坐,立马就能来一碗。
镇上有一个亭子,檐下斗拱,设色繁丽。读碑,略知是一段沐氏领兵征伐吐蕃的故事。
再回到丽江古城,两日的时间已过,总觉得还是缺少了点味道。孙野和我开玩笑说:“来丽江,就得放飞心情。”我们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家清吧小馆,里面正唱着民谣。
云南是一个多民族的边疆省份,有四季如春的气候条件、多样化的生态环境和丰富的自然资源。自古以来,各民族人民创造了绚丽多姿的民族文化,各个民族、各类风情、各种文化汇聚于此,长期并存,自然元素的印花装饰交相辉映,强调充满活力的街头气息,像是大地色系的缠裹式设计,构成了一幅幅五彩缤纷的生活画卷。
在去大理的路上,我临时改变了方向。我得去寻找长江,我是为了长江而来的,我和孙野说。
“要么先去昆明吧,那里的天更蓝。”
我知道,孙野想带我去昆明玩几天,可我是计划好了时间而来的。
见我不答应,孙野感到有些遗憾,说:“你跟我去一个地方看看,就在去长江的路上。”
那也不是个大地方,回来后,我居然不记得地名。但那里的天真的特别的蓝,是那种荡漾的蔚蓝,那种润泽历史的蓝。
后来,我想过,那不是一种寻常的蓝。
蓝是一种基调,它是一种世界的元素,也是一个永恒的主题。为了这种蓝调子,世世代代的人们历尽了艰辛,有时候只为看一眼这样的蔚蓝,千里迢迢前去与蔚蓝相遇,记录下相互陪伴的美好时刻,感受世间万物的美好。
我们沿着长江岸线从一座丘陵到另外一座丘陵,我想寻找到自己想要的色彩,努力在云南的五彩斑斓的个性中寻找到世界文明的宁静。
因此,我的脑海里经常会出现一张非常靓丽的画作。
每到一处,我只短暂地停留几分钟。在霞光的映衬下,水面比天更美丽。
夜晚,我就住在一处小支流旁边,搭了个帐篷。河岸泥泞不堪。我好不容易爬上一棵裸露在外的盘根错节的树根,生起了篝火过夜,整夜用烟来熏蚊子,免得被它们叮咬。经过这种漫长的斗争,有一刻我竟然睡着了。当然,睡着的是我的理智以及与之并起并坐的意志。但是心脏工作了一夜,没有休息片刻,它还制造了梦境。在这些蜿蜒曲折的林间小道,只有我才能对自己的心脏有些了解,我不能带上别人去一道漫游,也不能把这一点告诉别人,因为我的理智睡着了,没有说话。在黎明前的一刻,雾气笼罩了凌乱的梦境,接着万物就呈现出一个全新的世界,最后,又统统回归本原。拂晓时分,我的躯体也像世界那样,渐渐苏醒过来,对寒意的感觉也愈发明显,我的整个身体犹如初生之日的家。
一提起黎明,很多人会想到东方的白色,但这是不确切的。因为东方变白也相对晚些,是在东方开始脱离整个天空之后。东方先是有些褐色,就像是黑夜里道路的颜色。你看到了淡红色,也许有人会问:那边莫非是一个灯火通明的城市?灯光经常会把城市的天空染成褐色。但是,森林里并不会因此而发生任何的变化,在森林里,即使已经是早晨,也会被当作幽暗的午夜。我常常忍不住想,自己竟然比所有的飞禽和野兽都要早地知道黎明的到来。
我像猎人们所做的那样,把手掌兜在耳朵上面,细细地聆听远处传来的松鸡的第一声歌唱,仔细地辨别树叶的颤抖。四周万物俱寂,孙野学着我的样子,也把手掌兜在耳朵上。
“你听到了什么?”
“我正在听,有棵山树在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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