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文摘《16000个电话开辟的生命热线》内容如下:
4、送到他们手里去
飞机一落地,负责国内运输通道的李俊便要迅速响应。
特殊时期,他和同事要找到那些可以揽收、运输、送达的区域,并标出运力不足的区域,尝试补缺。
细到一批货用专车还是拼车,用9.6米的货车还是7.4米的货车,从哪个高速路口下车,团队都要一一跟进了解。直到货物成功送达,拿到医院接收函,才算完成一场漫长接力。
除此之外,李俊的团队还要负责运输国内各地的救援物资。1月26日,武汉协和医院物资告急,来自9省40个单位的救援物资整装待发,只等运输。
这批物资多数来自黑龙江、内蒙古、海南、甘肃等偏远地区,还有些物资分散在同一省份的不同单位。正值春节假期,物流资源本就稀缺,各单位无法解决运输问题,于是找到了菜鸟。
李俊接到通知后,第一时间找到了菜鸟的物流合作商,他本担心各家运力紧张,难以顾及,没想到所有合作商二话没说,都加入到运输队伍中,连夜和李俊制定了运输方案。
来自黑龙江佳木斯富锦市的物资走陆运耗费时间长,于是要先用飞机送到武昌,再由火车送往武汉。考虑到各家快递能力不同,每一单救援物资都需要李俊团队评估资源和运力,看哪家快递最适合承接任务。
第二天,各家快递分别到各地医院上门揽收。五天后,9省援助物资全部送到了武汉协和医院的医生手中。
截至2月13日,菜鸟绿色通道已经接到超过1.6万个捐助热线。来自海外29个国家和地区的政府、机构、华人华侨团体捐赠的2600万件医疗物资,已经通过菜鸟绿色通道运达武汉等地。
菜鸟跨境物流团队的汪龙,春节期间身处湖北第二大疫区黄冈,隔离在家的他顺势报名成为了志愿者。他承认,特殊时期,公开渠道信息量大,一些偏远地区的呼救声容易被淹没。他曾打捞过一次这些来自小城镇的微弱呼喊。
2月5日,4万个由法国寄出的口罩抵达。起初,捐赠者想将这批物资捐给武汉市区一所医院,但这所医院表示目前医用外科口罩相对充足。
汪龙旋即联系了身在法国的捐献方,建议将这批口罩送往武汉周边,物资严重缺乏,又无人关照的地方医院。对方对他报以信任,请他推荐。
汪龙推荐了三个地方:荆州、孝感和黄冈下辖的武穴市。汪龙是黄冈人,大年初二,他在朋友圈看到武穴市一所定点医院的求援,得知在这家医院里,医护人员没有防护面罩,穿雨衣当防护服,医用外科口罩仅够用1-2天。
最终,身在法国的捐赠方决定,将这4万个口罩转给武穴市中医医院。
5、口罩找到了需要它们的人
一路上,石令对疫情的警惕逐步累积。
在黄冈市境内一处加油站停靠时,一个女人看他货箱上贴着“武汉医疗物资”几个黄色大字,想让石令卖一些口罩给她。石令跟她解释,医疗物资不能私自倒卖。那女人打着哭腔说:“实在没有了,到处买不着。”女人戴着一层单薄口罩,石令单看眉眼也感受到女人的焦急。
他走回驾驶室,出发前老板给了他5个N95口罩,一路上只用了1个,他拿了1个送给女人,自己还剩3个。隐约感觉,还没到武汉,物资就这么紧缺了吗?
进入武汉市区时刚过上午11点。石令打开电子地图,搜索前往受捐点的导航,他感觉,在武汉,时间的长短“错乱了”。
原本他的计划很简单——把物资运到受捐单位的地址,就立刻返回上海。没想到,进入武汉之后,由于货车通行受限,加上1月下旬以来武汉市区的禁行规定,电子地图上,平时市区里不到14公里的路,弯弯绕绕,竟要花近8小时。
他一夜没吃东西,又因进了武汉沿路寻不见餐馆,饥饿之下,他感觉自己开不了近8小时的路了。
好在,石令在路边找到一名交警问路,交警见他的车有通行证,告诉他不用那么长时间,直接走市区的三环路,很快就能到。
1月27日下午5点,石令跑了两处受捐地后,终于卸下最后一箱医疗物资。他坐在货车驾驶舱里俯瞰园区里穿着防护服往来的人们,启动了货车,踏上返程。
一名绿色通道的志愿者提醒我们——在输送链条上,像石令这样的司机是“消耗品”。每跑一趟武汉,回来后迎接他们的就是14天的居家隔离。这期间,他们无法复工,也不能再送货去武汉。
石令说,到武汉走一遭,比起身体承受的,心理压力更累人。他跑了两个受捐点,除了从外地运货来的司机,当地人都穿着厚厚的隔离服,这让他没由来地想象空气里飘满病毒的场面。
他不敢大口呼吸,不敢做表情,怕脸和口罩中裂出间隙,病毒跑进嘴里。他害怕染病,害怕把病传染给妻子,因此,在路上,他打了通电话给妻子,让妻子买好消毒液和口罩。
他计划着,回家后,他第一时间要把外衣脱下来,能丢的随身物品装在垃圾袋里处理掉,不能丢的物品用消毒液处理,然后彻底洗漱一遍。
离开武汉,石令没有停留,一路开到了黄冈附近的高速路服务站,实在困得不行,趴在方向盘上睡了1个半小时。这是他两天来睡得最沉最长的一次。
2月初,居家隔离的倒数日逐渐归零,石令的紧张情绪也渐渐消散。工作群里后来又有几次招募志愿司机去武汉,石令又报名了。他还是会回想起容纳1400多万人的武汉街头空无一人的诡异情境,也依旧害怕染病。
但他也问自己:如果有一天我生病了,会有人这样为我付出吗?
2月第一周,从法国捐出的4万个口罩抵达武汉。汪龙从照片里见过他经手的那4万个口罩,体积2.5立方米,摆在货厢里竟然显得小巧。
准备运往武穴时,又遇到了难题。由于交通管制,普通车辆无法从武汉开到黄冈。最终在汪龙努力接洽下,它们搭着当地一家物流公司的顺风车到了武穴市,走到了运输链末端。
武穴市区限制机动车上路,汪龙打电话到武穴中医院器械科,告诉他们需要一天半时间安排为车辆申请证件。接电话的女医生让汪龙告知了物流网点地址,由医院派出的救护车当天就把那4万个口罩领了回去。
然而这不是这些口罩漂流的终点。
汪龙问医生,4万个口罩医院能用多久。武穴中医院答复,留存了1万个口罩后,他们又把剩余的外科口罩运往了周边物资紧缺的小医院。
器械科的医生将接受物资的医院名一个个报给汪龙,多数医院他从未听说过。正是这些不知名的医院,在这次疫情中,承担着小城镇一线救治工作。
汪龙的奔走,和求得物资的医院相助,让这些从欧洲奔赴中国的物资,支援了一批原本很难被关注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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