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文摘《乡路十八年》内容如下:
回头一看,这男人满脸横肉,天生一副打架的模样。
我用目光指了指前面的女人,意思是她让我开的。
“她让你开你就开?”
“她让你今晚去过夜,你去吗?”
男人的语气越来越不友好。
正当我不知所措时,前面的女人从菜篮子里顺手拿出一条又长又粗的黄瓜,越过我的头顶,稳准狠地砸在了他的头上。
男人惨叫一声,弯腰拾起一截折断了的黄瓜,投标枪似的,回掷过去,我本能地侧过身子,不料正打歪着,恰恰击中了我。
我疼得站了起来,一手捂着后脑勺,一手抓住了男人的衣领。
“干嘛砸我?”
“这怨我吗?我本来是砸她的,谁让你偏过身子挡子弹?”男人气呼呼地说,“她是你亲戚?”
司机见状,赶忙把车停在了路边,让我们三个人都下去。
我从小就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于是我就带头下来了。
但是那一男一女并没有下车,俩人在车上又大声嚷了一阵之后,就慢慢平静了。
我没再上车。
我宁愿在冷风里等下一辆“小昌河”。
后来乘“中巴车”,也发生了一件让我不痛快的事儿。
光马路全程几十公里,途径罗城、北向店、扬墩等若干乡镇,人多,上下车很频繁。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次应该是秋季开学后的事了。我从马畈坐上“中巴”到县城开会。出发前特意换了一套新西装。车行大约二十多分钟的样子,上来一个中年男子,披着厚厚的外套,由于个子瘦高,看上去像一把稻草人,又像一个钓鱼竿。过车门时低着头,不说话,但眼珠子一直在转。
车上并没坐满,可是这个人却偏偏选择了我旁边的空位。我礼貌地朝里面挪了挪身子,想尽可能地给他留下更宽敞的位置。可是他好像得寸进尺,还是不断地靠近我,挤得我很不舒服。当时我并没有多想,再说过一会儿就到城了,委屈一下就委屈一下呗。
还没到城,那人就提前下了车。
开完会返校,我到公交站等车,上车后买票时,才发现西服衣兜里钱包不见了。钱包丢了倒算不了什么大事儿,因为教师的钱包本来就瘪得很,问题是我的几个衣兜全被剪破了,这可是我差不多花了一个多月的工资买的啊。
我不心疼钱。
我心疼衣服。
打那以后,我接受了教训,出门时尽量穿得贫穷一些,不想再让贼看上我了。
自从坐上新能源“大巴”,旅客的精神面貌好像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吵嘴打架的没有了,小偷小摸也没有了。
现在上车,咱也像北上广深一线城市的旅客一样,戴口罩,扫场所码,刷收付款,大家的穿戴看山去也都讲究起来了。
坐在文明的“大巴”里,旅客们都自觉或不自觉地成了客人。
高声喧哗的不见了。
随地吐痰的不见了。
给老人让座的出现了。
给孕妇让道的出现了。
大家互谦互让,彬彬有礼,谁也不想当落后分子。有的忍不住咳嗽一声,目光里就会饱含歉意,甚至还要说声抱歉。
变化无处不在,就说这车费吧,说出来也挺有意思的。
十八年前,从马畈到县城,坐“小昌河”是三块钱,也有个别手黑的,要四块、五块的。
坐“中巴”,开始也是三块钱,为了平衡生意,不管是“昌河”还是“中巴”,要钱的时候还算克制,因为谁要多了,谁就没有生意。
随着“昌河”叫停,“中巴”就骄傲起来了。借着春运这个机会,车费一年涨一年。平时三块钱,春运要五块钱。春运过后,要四块钱,涨一块钱。第二年春运,涨到六块钱,春运过后,保留五块钱,又涨一块钱。就这样,温水煮青蛙,循序渐进,每年春运过后,“中巴”就会涨一块钱。
十八年后的今天,新能源“大巴车”上路前夕,“小中巴”春运车费已涨到十块钱了,平时也涨到八块钱了。
当然,“中巴”也有苦衷,油价居高不下,谁要是再做好人,谁就得借裤子穿了。
怎么办?办法终于来了。
车辆再次更新换代,新能源电动大巴上路了。
这一下好了,车费直接回落到十八年前的白菜价了,只收三块钱。
大家都不傻,三块钱,你是坐眉清目秀的“大巴”,还是坐满身油污的“昌河”?更别说掏十块钱坐浑身裹着广告纸的“中巴”了。
全世界的物价都在涨,但马畈到县城的公交车费不仅没有涨,反而降了,从八块钱降到了三块钱。
如果你是马畈人,没有到过县城,我说三块钱让你到县城旅游一次,你相信吗?如果你是县城人,没有到过马畈,我说三块钱让你到马畈观光一次,你相信吗?你一定不会相信,你一定会说我又在说笑话了。
信不信由你,反正这是事实。
末了,我还想说个笑话给你听,沿路那些买了私家车的人,听说有的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我估计要不了多久,后悔的入还会越来越多的。哈哈。
十八年,车辆变了,乘客变了,但车费没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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