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文摘《儿时过年趣事》内容如下:
这种过年的自由快乐一直会持续到正月十五,并且在这一日达到高潮。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末的农村,还没有卖元宵或汤圆的,元宵节名不副实,这一日我们早饭吃的是花糕。花糕是用白面做的,将发起的白面揉成特别大的面饼,再在上面放上很多嵌有大红枣的小面团儿,把它们做成花状。吃花糕意味着这一年要花(发)财,会步步升糕(高)。每家有多个花糕,样式也多种,都是亲戚家互送的,有的面发得好,又白又暄,枣又大、又甜、又多,但样式简单,少有装饰;有的则有两三层,每层都有枣,面上印有很多精美的图案,面的边上捏一圈像璎珞似的面花边。总之,花糕有的朴素,有的精美,从中可以看出不同的家风,吃出不同的味道。
然而,正月十五的美好并不在吃上,而在热闹上。白天有踩高跷的,我们拿着正月十三这天从集上买来的色彩艳丽的泥娃娃或者泥公鸡站在路边人群中,看踩高跷的人鱼贯而入,再吹吹打打后一路走远。当高跷队走远的时候,我们的狂欢才真正开始,小伙伴们纷纷吹响安在泥娃娃背上或者泥公鸡翅膀上的竹哨,“滋滋滋—”“喔喔喔—”比着音色和音高。那时候的泥娃娃,是泥胎外面包了一层厚厚的白纸,白纸上描画出色彩艳丽的形象,一般有男娃娃和女娃娃两种形象,但即使同为女娃娃,服饰装扮也不同,有大家闺秀型,有小家碧玉型。不论哪种泥娃娃都突出了呆萌俊秀的脸和古代头饰,对四肢尤其是下肢的刻画有点儿敷衍,但我们当时并没觉得光看脸来选择有什么不妥。相对女孩子喜欢的泥娃娃,男孩们更喜欢泥公鸡。泥公鸡色彩更加绚丽,尾巴上的羽毛被有力的曲线描画得根根鲜亮、粗壮,鸡头上有红红的鸡冠,而且鸡头昂得很高,看着比形体受局限且只会笑的泥娃娃更为生动,特别是鸡翅膀上的竹哨,吹起来声音高亢而嘹亮,与骄傲的泥公鸡很是相配。总之,那时候每个孩子手里都有一个称心如意的泥娃娃或泥公鸡,那是他们根据自己的喜好和“财力”(压岁钱)购买的,是自己相中的东西,所以,才爱不释手、分外珍惜。
正月十五的白天,人们在热闹里度过,晚上仍然是热闹的。天刚擦黑,晚饭吃罢美味的水饺,我与小伙伴们便一起去街上等着看放烟花。我们通常左手提着灯笼,右手拿着正燃放的“仙女棒”,得意扬扬,呼朋引伴,一起去公园广场。那时候还没有能飞上天的烟花,最高只能呲到房子那么高,所以我们称之为“呲花”,“呲花”没有五颜六色,但它突然的火花四溅,亮丽辉煌,也足以带给我们极大的震撼。
在元宵节,热闹必不可少,而热闹后的庄重和神秘则更有味道。街上的狂欢结束后,我又提着那盏父母精心做的灯笼心满意足地回家了。那灯笼用细铁丝作架,红纸糊好,中间放上蜡烛。在绚丽烟花的映照下,灯笼的光并不特别亮,但特别温暖、温馨。这时候我通常已困顿不已。母亲照顾我睡下,便独自打着灯笼将家里里里外外、旮旮旯旯都照一遍,特别是院子西边和北边栽种着几棵大枣树,母亲要一棵一棵地照,一圈一圈地照,还要顺时针转着照,才能把这幸运神圣的光送给家里的每一个角落,也送给院里每一棵辛勤的枣树。唯愿家中无灾无邪,家国安泰,天地无恙,亦愿枣树们健康成长,该开花时开花,该结果时结果。
这样看来,过年时燃放爆竹散发出的热烈的火药味儿,与家人一起共享美食的快乐滋味儿,与亲朋好友一起游戏的自由味道,这些都积聚在我的记忆里,成为一触即发、难以忘怀的年味了,这年味也蕴含了我们中国人天人合一、敬畏天地自然的独特思维方式和文化韵味,是华夏儿女共有的无意识的记忆和文化基因。
然而,这两年,为了所有人的健康,所有已准备好的欢庆活动都停了下来。大家深居简出或居家不出,并时刻牵挂着远方不能回家团圆的亲人。人们心中五味杂陈,滋味不佳。
虎年即将到来,愿艰难的日子很快过去,让那些飘荡在岁月里的关于年的诸种味道都一一散发出来。
期待虎年驱散所有阴霾,让大家过一个平安祥和的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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