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小说《在钟表声里安睡》内容如下:
这都是刘一迪回家后原须原尾跟我说的。
后来,是“族谱”这个词给了刘一迪灵感。两个人走去王埠村族谱编纂委员会办公室,在村委会旁边的一间闲置屋里。面对刘一迪的审讯,某个编委露了怯,在何时去何地干何事上刚好与王鹤年线装簿失踪的时间地点一致。手到擒来,嫌疑人落网。主使不能说是某个人,因为是整个编委会的决定。编委会主任之前亲自找过王鹤年,要借他的簿子用用,复印里头的家谱信息,省去挨家挨户查问和记录的麻烦。王埠村几百户人家,得花多少时间?搁着王鹤年的簿子不用,那不是资源浪费?但王鹤年一根筋,横竖不肯借,他自有他的担忧。于是编委会集体商量,决定冒险一试,反正也不糟蹋他的簿子,复印后原原本本归还,神不知鬼不觉。谁知来人前脚刚走就被王鹤年发现了,便让邻居报了案。
事情如何处理?说偷吧,偷的不是财物;说借吧,却实实在在没有征得事主同意。这事还是经编委会集体决议,追究一群人还是一个人?都犯难!派出所本来想调解了事,岂料让上头知道了,一通分析后,说没这么简单,便派来两个警察,还像模像样地查看了现场,恰好瞅到了王鹤年收藏的古董钟表,怀疑是文物,便报给文物管理部门。来了几个专家,经鉴定有四座是二级文物,得上交。王鹤年死活不肯,专家搬出法律,王鹤年即使有一百个理也蔫了,眼巴巴看着几个古董充了公。
王鹤年扯心揪肝,躺床上起不来,一连数天水米不进。
可怜的老爷子又住进了县人民医院。
这次刚好刘一迪要执行公务,便由我担起王鹤年的陪护。医生诊断后说,微细血管破裂导致脑局部偏瘫。
病房里,王鹤年吃力地说,一把年纪了,迟早得走,钟表总有修不了的时候。
我说,阿公,你要活到一百零八岁,还差十三年!
王鹤年说,楚湘说得对,我还要活下去!
说到后头,王鹤年舌头打起了卷,人也昏迷不醒,心电图波浪线变得越来越微弱。
我生怕他就此睡了过去,说,阿公,你说过要送我结婚礼物的!
王鹤年闭上的眼嘣地睁开,想说话,却又咽下了,喉咙一阵咕噜。
洗手间传来间歇的水滴声,颇有节律,在这十二点多的深夜异常响亮。我走到窗前,城市高楼群的灯光依然醒着,隐约能看到来回走动的身影。水面一样透明的城里,人们很难看到安静的水底生物。它们经年累月以蛰伏的姿态潜藏于生活的暗角,可能拒绝普通人习以为常的各种明亮、灵便和安逸,甚至以令人不解的方式包裹自身。在这个无比敞开的世界里,它们,也许才是揭开人世真相的“秘密”。
鼾声时轻时重,眼前恍惚出现各式老时钟,散乱,却又极有秩序感,真的像一处芜杂而繁密的碑林。我小心翼翼抬起脚,以免碰到这些沾满时间烟尘的老物件。
嗯,这么晚了,阿公得好好睡上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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