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小说《火星图腾》内容如下:
一、
我叫米尔,是火星天穹城市的普通公民。我最近有些郁闷,倒不是因为儿子德尔多用代写作业机器人帮助写作业,被学校通报批评,反正火星天穹城市科技医疗发达,没有死亡,小孩子嘛,慌啥?!没有死亡,犯错试错改错的机会成本太低了。火星天穹——那是具有结构合理、框架科学、梁柱稳定、承重力强;抗腐蚀、抗辐射、抗紫外线;材质坚硬、柔韧、轻盈、透亮等特点的天穹,火星天穹城市——那是天穹下的科技城市,是集数百年火星科技于大成的移民火星的人类精品力作。
德尔多蹲坐在卫生间马桶上听着语言老师讲座,讲座的内容是一对一语法辅导,语言老师一边讲授语法,一边通过德尔多佩戴的智能眼屏为他现场批改作业,火星天穹城的听读写可视交流产品发达,有关公司股票市值高企,我买了一些这类股票一直在升值中。
德尔多便后从智能马桶上站起,智能马桶收集排泄物通过零废弃物处理系统,迅速进入垃圾处理工厂,垃圾转化成为城市所需能源;卫生间散发的二氧化碳等废气全部被密封管道收集到钻石制作基地,作为原材料生产出钻石类名贵饰品,销往地球、火星等人类居住地,成为纯洁爱情的象征,悬挂在爱人的心口。经过基因编辑的蜜蜂不畏高空和寒冷,在我居住的三楼卫生间房窗外辛勤检测着空气质量,“吧嗒”一声意外撞死在窗玻璃上一只,把儿子吓得来不及提好裤子就跑出卫生间,钻进我怀里。“妈宝!”我恨铁不成钢地用手指羞抹他的脸,帮他把裤子提起。
儿子是个“妈宝”,我的郁闷也由此而生,儿子8岁零6个月大了,需要分屋分床而息,否则到了他9岁生日那天,我会被警察局以猥亵少年罪逮捕。火星天穹城是透明的,一切都在监控下进行,包括学习、工作和家庭起居生活,这也是我迟迟没有交男朋友的重要原因,我不喜欢把自己的隐私暴露在火星天穹城全覆盖无死角的摄像头、无处不在的红外线传感器和隐蔽的X光波透视下,那么遵循执行一周两个小时的隐形空间制度不就行了?可情到深处谁又能控制得住?
儿子德尔多是试管婴儿,爸爸是谁?神知道!医院与捐献精子的所有男人都签有保密合同,我当然也不得而知,除了试管的事情之外,我本来以为自己不需要男人,我自立自强,删繁就简,一粒抚慰药片即可平复情感波动和弥补生理需求。可当我与德尔多分床数次无果后,只得求救于儿童分床援助中心,让它派个男人来帮忙。
“8岁多?哦。米尔小姐,他已经不是儿童了。”儿童分床援助中心的分诊员阿姨用狐疑的小眼睛眯着眼对我看了看,低头填好分诊单再挑着下巴对我说,“你危险了小姐!3号诊室。”她睥睨的眼神和郑重的口气让我汗颜,仿佛我是滔天巨浪前贪吃小鱼的海鸥,很快会被席卷进无尽的黑洞里湮灭。
儿童分床援助中心为我安排援助师上门服务,援助师第二天登门上岗时,我和德尔多刚吃完午饭,我用遥控器设定了机器人洗刷打扫功能后,听见门铃响,我从门旁内置监控器可看到一个大约1.75米高的男人站在门前,他穿着浅蓝色外罩笔直站立,灰黄色帽子和红色的围巾遮住了脸上的棱角,显然外面很冷,火星天穹城寒冷天气较多。他礼节性地自报身份:“您好米尔小姐,我是儿童分床援助中心的援助师捷锐,这是我的证件。”说完他把手掌轻放在门禁访客屏上,门禁系统对捷锐的手掌证件信息予以确认,我打开房门。待他摘下帽子和围巾时,我豁然眼熟得很,心意狂乱,随即含服一片随身携带的抚慰药片,保持平静把他让进客厅。
捷锐专业能力很强,很快与客厅里玩拼装玩具的德尔多打成一片,一起玩耍,共同看动画片,一个下午两人建立了友谊,晚上两人自然睡在了一间屋的两张床上。捷锐把带来的宇宙飞船、火箭、外星人、星球、蟑螂神模型粘贴在天花板和悬挂在顶灯上,然后给德尔多讲起了蟑螂神大战外星人的故事,德尔多兴奋地仰望上方模型,渐渐地双眼打盹,沉沉地进入梦乡,梦话里都是“外星人在哪里?……”等宇宙问题。
屋里多了一个大男人,大小两个男人沉重的起起落落的呼吸声穿透力极强,让我的两室一厅的房子显得逼仄,幸好每个房间里都有卫生间,警察局可以实时监控每户每人的动向,否则我非担心得发疯不可。我有些焦躁,一晚上德尔多敲我的卧室门几次,我和捷锐好劝好说,讲历史编故事,德尔多在两个房屋来回穿插迂回,折腾了一夜。
捷锐先是一天一来,后是两天一住,他总能给德尔多带来惊喜,或是带来一缸小鱼,或是教德尔多一个魔术,25天后捷锐完成了任务,他提出再延长两天工作时间,以巩固成果,我拒绝了他。德尔多已可以独立在一间屋里休息,不哭不闹,偶尔半夜找我,我稍作劝慰他又返回自己的卧室睡到天明。捷锐走后我安排机器人做了大扫除,对他留在屋里的痕迹我感到恶心,又觉得新奇,我把他用过的牙刷丢进马桶,丢之后用清水狠劲搓了两遍手,洗之前却不由自主地闻了闻手上的味道。
一个月后我接到法院的传票,竟是捷锐以德尔多生父的身份,申请做亲子鉴定并索要德尔多的监护权。怎么回事?我匆忙去生命基因医院找当年负责试管和接生德尔多工作的伯格医生,医院门的设计是蟑螂翅造型,我飞闯进伯格的医生办公室。伯格受到我的言语炮轰炸后陷入张皇的表情,在我的再次炮击下承认了错误:“捷锐,那是我的好朋友。”“所以,你因私废公,违背职业规则告诉他,他是德尔多生理意义上的父亲?”我质问他,像一只被钓出水面的鱼,呼吸窘促。
“我那次和他一起喝酒喝多了,说出了他捐献精子的去处和德尔多身上的胎记特征。求您,求您原谅,您若声张出去,我会丢了工作并会坐牢的!”他肯求我,涨红着脸,满头是汗,双手合十,又抱拳作揖,再弯腰鞠躬,拜托我手下留情。“休想!我不会原谅你!你破坏了我的生活!”我声嘶力竭地在伯格办公室怨恨地喊。
伯格的职称职务级别高,办公室设有保密装置,屏蔽了所有无线信号信息,我要走出他的办公室向医院投诉他!我跨出三大步来到门后,扭转镌刻着蟑螂图案的门柄待要疾飞出屋,突然看到门面上的医院内网显示屏正在播报时事新闻:……志愿前往天穹外的抬棺战士分别是,伯格博士,天穹城生命基因医院试管专家部主任;佩奥……我松下了手柄。
“你是抬棺志愿者?!”我的愤怒因伯格的志愿行为熄了火,但仍有余愠,扭头问话的声音依然很大,伯格仍处在刚才的情绪冲突中没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说:“是……是的。”“那些悬挂在天穹城壁上的棺椁有一具是我父亲的。”我有些伤感,声音不再强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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