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故事《水星路过的那晚》内容如下:
这里他来过多次,已然轻车熟路。他打开一楼书房的门。简易的白色沙发,一排白松木书橱,没有多余的陈设。可见房间的主人对生活的要求非常简单。
阿诺走到书架前,上面每一格都整齐地码放着各类专业书籍。当然,其中的每一本,都被刑侦人员仔细搜索过。有一格里,摆着一个不太起眼的银质工艺品。造型是位身着纱裙的女神,手捧着一只苹果。阿诺了解北欧文学史,知道这是神话中的丰收女神伊登,以及她守护的金苹果。
月光从窗帘里透过,照在女神的金苹果上。这时,阿诺忽然发现了有一点点异样。苹果只有樱桃大小,上面的柄尖,有一点发白的痕迹。似乎是有人经常用手摩挲。当然,这什么也说明不了,这个细节太微不足道了,没有哪位警员注意过。阿诺忽然伸出了食指,轻轻按在了这纤细的苹果柄尖上。此时,指尖传来了微妙的触感,柄尖往里收缩了一下。
令人瞠目的一幕出现了。他脚下的地面上,两块大理石地砖无声无息地移开,露出了可供一人进入的地道。阿诺浑身一颤,房间里安静的只能听见他的心跳。深吸一口气,他沿着窄小的楼梯走了下去,眼前出现了一间宽敞的地下暗室。
阿诺打开灯,房间里的每一处都被照亮了。这似乎是一间实验室和办公室。最醒目的是眼前伫立的一只巨型鱼缸,大概有一人多高。里面漂浮着许多微型的浮游生物,远处看,像水里飘着纷纷扬扬的雪花。阿诺凑近了看,他发现,这些微型水生物多是水母,只有四五毫米长,透明的身体下,红色的消化系统清晰可见。
灯塔水母!阿诺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艾伦的实验室里,为什么要养这么多灯塔水母?
阿诺走到办公桌旁,发现桌上有几本厚厚的笔记,里面字迹潦草,都是艾伦写的。阿诺坐了下来,开始慢慢翻看。随着笔记本一页页翻过,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阿诺停下了,脸色苍白。他颤着手去摸烟,可只在口袋里摸到了一只空烟盒。他捏着空烟盒,眼神不再聚焦:“我的上帝!”
4.她去了哪里
审讯室里,阿诺和艾伦对面而坐。艾伦的手铐也被除掉了。
阿诺说:“艾伦教授,这间屋里只有咱们两个人,监控设备也都关闭了。所以,你可以完全放心,我们的谈话没有第三个人知晓。我们可以像朋友一样聊聊。”
艾伦不置可否,似乎对这里的环境适应了不少。从艾伦的肢体语言上,阿诺察觉他并不反感自己。
阿诺给艾伦倒了一杯咖啡。艾伦喝了一口,情绪变得松弛了些。
阿诺说:“教授,你和丹妮卡是怎么认识的?我记得很久前的一个采访,你是个坚定的不婚主义者。”
艾伦微微一愣,似乎陷入了回忆,眼神里掠过一丝温柔和甜蜜。
“那是几年前了,我在卑尔根参加一个学术论坛晚宴。过程非常无趣,我端着酒杯准备去阳台上透口气。这时候,我看到墙角有位穿着红裙子的姑娘,她正在甩一支钢笔,脸上的表情,简直有点——气急败坏。”艾伦忍不住微笑了一下,“她使劲甩着钢笔,一串墨水向我飞了过来,完整地落在我的白衬衫上。她抬起头,惊呼了一声,忙不迭地道歉,脸窘得像只熟透的苹果。她是一名新记者,本来想多采访几位科研者,结果关键时刻,钢笔不出水了,就有了刚才那一幕。”
“在遇见丹妮卡之前,我活了三十多岁,从来不知心动是什么感觉,也从未想过婚姻,我觉得那是极其无聊的事。可是丹妮卡就像一团火焰撞进了我的生活。丹妮卡这个名字的意思是晨星,不夸张地说,她点亮了我的世界。她工作时风风火火,安静地看书时,又像一只沉睡的小猫。对了,她还会做甜点,虽然手艺不怎么样。她是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大,只知道自己出生于1986年11月13日,她出生的那天,发生了水星凌日的天文景象。我忽然想给她一个家,或者说,想给自己一个家。”
阿诺微微一笑:“可是,你的绯闻也不少呢!”
艾伦无奈地摊摊手:“无稽之谈。”
阿诺点点头:“教授,我有一个生物学的问题,想请教一下。”
艾伦的态度友好多了:“请说。”
阿诺的神情严肃起来:“灯塔水母,真的是可以永生不死的生物吗?”
艾伦突然定住了,脸色变得灰白,灯光下,他的额角渐渐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阿诺吸了一口气:“我是外行,昨晚我查阅了不少资料,才有了些浅显了解。灯塔水母之所以不会‘死亡,是因为它是目前唯一已知的,可以从性成熟阶段再次回到幼虫阶段的生物。普通水母在有性生殖后会死亡,而灯塔水母,却可以无限分化转移,再次回到水螅型,重复循环,获得永生。这也许是因为它有一套奇异的细胞修复系统。”
阿诺目不转睛地盯着艾伦:“教授,我有个疯狂的想法。如果是人类,在生命快要消亡时期,也能通过特殊的细胞修复手段,再次回到幼年期,那么,是不是也可以永生不死呢?听起来,既诱人,又可怕。”
艾伦的脸色如同一张白纸,整个人仿佛没了灵魂的雕塑一般枯坐着。他整整沉默了十分钟。阿诺也没说话,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心情同样紧张。
艾伦突然叹了口气:“给我一支烟。”
阿诺给他点了一支烟。
艾伦深深吸了一口,略微平缓了下来:“灯塔水母,这是生命科学的禁区。生物学界在几年前就达成了协议,不进行这方面的深入研究。从生命科学角度,人类通过操控基因,确实有可能会使细胞新生,乃至个体新生,但它对自然规律的冲击和颠覆,以及带来的伦理学灾难,都是无法预估和掌控的。所以,我们科学界划了一条红线,不能越过雷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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