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故事《金刚指》内容如下:
三年后,罗飞宇认识了万晓莺。和万晓燕一样有着长脖颈的这个女孩,让罗飞宇觉得她是只白天鹅。或许是这前后的事令他们感到缘分奇妙,同时相关的话题也给了他们更多的接触和了解,很快俩人就谈起了恋爱。他们说到王阳,说到万晓燕,万晓莺说她那双胞胎的妹妹已经结婚有了孩子,丈夫不是王阳。当初他们回到山西老家,在县城酒店举办婚礼,王阳典礼中途离场,婚没结成。那天之后,人们都认为,王阳这人疯了。结婚典礼时,一开始并不觉得王阳有什么异样,到求婚那步他夺过主持人话筒,说江湖还在,江湖还在,然后要给大家表演个节目,大家也只是静一下,接着就鼓起掌。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王阳要求把脚下的红毯掀开,在台上表演,并招呼摄像师和大家同来记录观看。万晓燕和王阳说了几句,不满意他这样,王阳搂了搂她的肩,大家起哄,让他们演节目前亲一个。王阳就亲了万晓燕一下,万晓燕仍拉着一张脸,但没再说什么,走到一旁去了。一切就绪,王阳蹲下身子,伸出食指,冲摄像师晃晃,摄像师放下机器,问,不拍?王阳招呼说,近点儿,离近点儿。镜头拉近,人头也往下凑,食指在地上按过后,王阳打了个愣,又按一下。跪趴下贴近看,用手一摸,随即撑起身子再度以食指按地,比之前重,却更迅疾。镜头拉得更近了一点儿,王阳一把拨开摄像机,双臂跟着一个抡划,驱赶人群。大家下意识向后退,又围上去。王阳右胳膊耷拉在胸前,食指仍是露出来的模样,只是不那么明显。很快,食指直挺起来,像要把什么撑破一样,整个手臂连带身子都显得僵硬有力,但颤抖着。颤抖着的王阳把颤抖着的手臂举起停在头顶,迟迟不落,像被鬼怪附身,到万晓莺挤出人群把万晓燕叫来,他仍是这副模样。人们拉住万晓燕说刚才又按了一下,迟迟疑疑的,地上有蛇怕咬了手似的。万晓燕没说话,跨步上前,婚纱不便,她一歪,险些摔个跟头,与此同时,王阳发了狂连按几下地面,垂头跪倒在那。万晓燕过去推王阳一把,问他发什么疯,让他起来。王阳说,没了,按不上了。万晓燕说,结婚呢,这是结婚呢。王阳说,真的按不上了,你不懂,你就没看见过。父母问万晓燕怎么回事,万晓燕没好气,跟他们说在犯病。亲戚问这是什么病,万晓燕皱了眉说,没病,他要按指印。万晓莺说,指印吗,地上那不都是。王阳回头看,问,有?万晓莺抬手一指,有啊。王阳看过去一眼,起身赶过去问,真的有?万晓莺过去看了看,跟他说,不是八个就是九个,后面几个叠着,不太好数。王阳大笑了说,有呢有呢。一下收住笑,说,我怎么看不到。他看了看万晓莺,自己念叨几句,退几步,跑离了婚礼现场。
过后万晓莺他们找到王阳,王阳已经在街上演节目了,像杂耍艺人那样,吆喝路人,给他们表演金刚指。万晓燕、父母亲朋,谁也劝不住,根本不理你,对路人倒是热情,言行也不很冒犯,但节目不具效果,他们跟路人都觉得这人疯了。万晓莺倒是还看得到指印,但家里人跟她说,不用费心配合了,这个样子晓燕怎么能嫁给他。离开时,王阳拦上来,按着万晓莺的肩膀跟她说,江湖还在,万晓莺要说话,万晓燕给王阳一拳,说在你妈,看你办的什么事。回去路上,万晓燕哭了阵儿,跟家人说,自己再去看看他。万晓莺也要跟着去,她想问问那句江湖还在是怎么回事。万晓燕不让人跟着,自己下了车。那之后又去了好些天,王阳没能好转,日日街头杂耍,大概是要耍一辈子的。那时候万晓莺已经回到北京,万晓燕给她打电话,说王阳虽然成了这样,但也不算疯,至少不惹事,自己要不要把婚跟他结了,毕竟几年感情。万晓莺没给什么明确建议,说到最后,万晓燕自己拍了板,结,以后我养他。三个月后,万晓燕结婚,万晓莺回去参加婚礼,父母跟她说起万晓燕那时多糊涂,差点儿毁了自己一辈子。万晓燕争辩着说,哪有那么严重,没几天我就醒神了。妈说得对,一辈子长着呢,不过,要不是爸妈硬拦着,可能还真嫁了,嫁了就得过下去,我就是这种人。万晓燕摇摇头,笑了问像不像贞洁烈妇。
罗飞宇也跟万晓莺说起地铁站的事,他告诉万晓莺,盒子里折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关于金刚指的事,历史渊源、习练方法,不神奇。他查过,是百度百科上的缩略,那张纸在最下面,上面压着两万块钱,打开盒子就能看见。万晓莺没有谈钱的事,问他听到那句江湖还在时是什么感受。罗飞宇讲了很多,并做了发散,给人的感觉是有些亢奋,假如万晓莺不打断,他愿意停在这个话题上,只要别回去。万晓莺跟罗飞宇意见不同,她告诉罗飞宇她的感受,这句话同样让她受到了触动,但跟落寞沧桑、失意不甘没关系。当王阳按着她的肩膀说出这句话,她模糊又真切地感到自己睁开了眼,像似睡非睡中听到朋友在叫自己的名字。
不,不是朋友,也不是知己,应该是上帝。万晓莺在床上坐起来跟罗飞宇说。罗飞宇第一次那么不合时宜或者说生硬地岔开了话题,那时他们正处于热恋当中,已经同居,上帝的出现让罗飞宇不那么舒服。他含着笑看向万晓莺说,你比你妹妹白,脖子以下显得特别好看,想让人咬断。万晓莺随手摸了下自己的脖子,说,少来,我妹不爱打扮。王阳现在还在卖艺,我上次回家去那看过他。罗飞宇欺身上去对着万晓莺脖子又吸又啃,万晓莺咯咯笑着连躲带推,说,抽风呢,轻点儿。不过片刻罗飞宇就觉得自己捕风捉影,笑出了声,万晓莺问他笑什么,他说,被你传染,然后改为边吻边舔,万晓莺拍他一下,痒。罗飞宇问,还是用力点,万晓莺一把扣住他的脑袋,说对,用力。也回啃他,说,啃破,留下伤,留下印。
后来的日子里他们也还断断续续聊起过王阳和万晓燕。在北京时,王阳从事女性内衣设计,万晓燕在一家教育机构做文员,俩人都是山西人,同市不同县。大学就读于同一所学校,在校期间并不认识,毕业后相识于校友联谊会。万晓莺说办婚礼前她见过王阳几次,高高壮壮,话不多,总是露出羞涩又礼貌的笑,抬头纹有些重,给人印象蛮踏实。她觉得万晓燕跟他在一起过日子不会错。万晓燕说错是不会错,但也没有那么好,王阳这人心思重,有事情喜欢压在心里,总是爱跟她冷战。万晓燕还跟她说,王阳总说要留下点儿什么,总担心自己被淹没,她不是很理解,因为他并不热衷名利,不是功成名就,那他要留下什么呢?万晓莺说她也不知道。万晓燕说,不怕你笑话,他最近练起了金刚指,下班回来就对着地面戳,打井一样,满头的汗。万晓莺说,童心未泯吧,咱们小时候也练过九阴白骨爪,先不说,经理找我。
万晓莺跟罗飞宇说,她对别人的情感生活一直不感兴趣。但过后看,这并不是情感生活的事,尤其是王阳跟她说过那句江湖还在之后,回想起这些,就觉得有了些意思。她问罗飞宇,王阳要留下些什么呢?罗飞宇说,金刚指。万晓莺说,再想想。过了会儿万晓莺问他,想了吗?罗飞宇说,想了,不知道。万晓莺说,你就没想。罗飞宇说,他爱留下什么留下什么,关我什么事。又说,给我留下两万块钱,行了吧。万晓莺说,我觉得你越来越没劲。罗飞宇说,你也一样。
那时他们已经恋爱了一段时间,在很多方面少了一些遮掩,但彼此还没有彻底腻烦,所以过会儿就又说起了话。罗飞宇先跟万晓莺说的,他问万晓莺最近是不是瘦了。万晓莺说,没有,我觉得你瘦了。罗飞宇笑着说,怎么推来推去,瘦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万晓莺说,跟好不好又没关系,那是事实。罗飞宇说,确实瘦了,我瘦了,你也瘦了,一到年关各种事,我们还好,开会总结,你们那年终大促,想想都头疼。万晓莺说,我不是觉得你不关心我,也没觉得自己不关心你,我是受不了你体会不到有些事的重要。罗飞宇说,还是王阳的事?万晓莺说,难道你不觉得也是我们所有人的事?我们的什么事?罗飞宇说。万晓莺说,存在,如何才能存在。罗飞宇说,难道我们都不存在?万晓莺摇头。罗飞宇冷嘲,不要觉得自己多高深,我知道你的意思,万晓莺说,我不是说笛卡尔,他那套我不喜欢。罗飞宇说,那你喜欢什么,你还想怎么存在,你是万晓莺,我是罗飞宇,都是爹妈生的,活在世上,还要怎么存在?
之后的话依然不怎么投机,俩人都表示要把这个问题解决明白,结果却是彼此都没有深究。罗飞宇有种感觉,俩人各退一步,半是敷衍半是配合地着地了。
一场年会过去,罗飞宇又想到万晓燕跟万晓莺说过的话,哭笑不得。他也想给万晓燕打个电话说,不怕你笑话,万晓莺最近练起了金刚指。其实年前就已经开始了,那时候罗飞宇比较忙,他们公司卖云服务,年终做报表、开会,焦头烂额,也就没多理会万晓莺。开始时也确实像机缘巧合。他们住在华威北里,那个老小区,东门出去是眼镜城,南门出去过了街是潘家园旧货市场,万晓莺部门领导托她买几对像样的山核桃,做年会抽奖之用。罗飞宇懂一些,加之近便,就跟着一块去了,除了六对核桃,万晓莺还带回一本金刚指。
蓝底线装本,有古色古香的意思,但是崭新,要价五十,是娱乐人的东西,没朝正经做旧去。买完核桃出来时偶然瞧见的,万晓莺没有还价,买回来后放了两三天,就在床头柜上。罗飞宇翻开过,草草几眼,觉得里面配图的手指画得像糖蒜,实在不怎么样。等到一天晚上,万晓莺翻开这本秘籍时,罗飞宇说,好好看,学学怎么腌蒜。万晓莺看他一眼,从床边起身,拿着秘籍到客厅去了。
罗飞宇被万晓莺叫醒时,万晓莺问他练没练会金刚指,他问几点了?万晓莺告诉他四点,他扬了下胳膊,翻身继续睡。万晓莺又推他,问他几年来练没练过?罗飞宇不回话。万晓莺说,问你话呢。罗飞宇说,没练几天。万晓莺说,没有练成吧。罗飞宇嗯一声。万晓莺说,王阳给你的盒子呢,我找了找不到了。罗飞宇不耐烦,睡觉,睡觉吧,明天我找。万晓莺说,以后咱们不能同床了,这上面说,得是未婚青年习练。罗飞宇以为这是一种口头报复,就算不是,那也没什么,同床也总没心思干什么事了。次卧一向锁着,不对他们开放,房主在里面堆满了旧家具,他们租的算是一室一厅,万晓莺到沙发上去睡了,罗飞宇把这理解为闹脾气,没有去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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