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文摘《我难忘的故乡》内容如下:
散文《我遥远的康村》在《当代文学家》杂志发表后,已经被天南地北喜欢我作品的众读者看到,透过灵醒的文字分享了我的家乡康村养在深闺人未识、与生俱来、得天独厚所固有的别样的美。读者们惊诧鲁西南大平原上古运河边竟然有个佛都汶上县,这个县的郭楼镇居然还有这么一个既古老又美丽的村庄。今再通过这篇文章,作些许补充说明,以一并回答读者的提问。
美丽村庄—康村,是我先人在明朝永乐年间,从山西省临汾市洪洞县大槐树下,扶老携幼,跋山涉水,历经千辛万苦被动移民落户的村子,是我田氏家族生生不息、二十多代人赖以生存的地方,是我出生成长的家园。
我家是第三生产小队,现称为村第三生产小组了。
有种熟悉的声音叫作乡音,有种牵挂叫作怀念;有个地方叫你魂牵梦萦,那就是童年记忆的故乡。无论你走到哪里,永远怀念的地方—老家。
客居异乡几十载,家乡康村留下的记忆并没有因为时间久远而模糊或者淡忘,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清晰。曾经的过往,恍若昨天,历历在目。
我家本是个大家庭,祖父母育有四男三女,父亲兄弟四人养育了十男八女。1949年前后,大爷、叔叔和三个姑母先后去了东北谋生,在康村三队生活的只有父亲这一支。
1958年,不到二十岁的父亲推着木制独轮车出民工去山东枣庄挖露天煤矿,后来留在矿上做工入党当管理干部,曾任矿基层单位支部书记和矿属工厂的厂长。他老人家爱矿爱厂如家,平时很少回家,但每月都如期或寄或捎些钱粮回来,供我们一家糊口度日,只在每年一次的探亲假时回村与我们团聚半个月。是我母亲在康村独自含辛茹苦拉扯我姊妹四人,那是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生产队大集体时期,坚强的母亲拖着瘦弱的身体,每天都随着生产队的钟声参加集体劳动,放工回家还要摊干晒湿,利用早晨晚上推磨倒碾,一灯如豆,飞针走线,做给我们四个大小不一的孩子吃穿,照顾我们上学。这样的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母亲无怨无悔地为家庭辛勤操持,仿佛永远不知疲倦。
小时候村里没有电,天黑以后,村里高大的土堆让我体验了“一览众山小”的意境。街上胡同口,宽敞树行子里的柴火垛便是我们玩游戏隐藏的最佳场所。我们总是弄得一身土一身汗的,被大人喊回家睡觉时,会被骂几句:就疯跑吧,成天也不长个心眼儿。应该是我上小学的时候,我开始去田野割草,随生产队的人一起在打麦场上加班,渴了随便喝口凉水,累也不怕累,只要有收获,多挣点儿工分,能分到粮食就好。
五口之家没有一个整劳力。当时,人民公社施行“多劳多得,少劳少得”的按劳分配原则,还为照顾在政企工作的人员的妻儿补充“人头七成,工分三成”的分配政策,虽然工分差了一大截儿,还是分得了康村三队人均至少70%的粮草。长大离开家乡在外工作的我,对故乡满怀思念与敬畏,没有忘记我是吃本队社员辛勤劳动的粮食长大成人的,所以心存无限的感恩之情。关于此,我曾与我的发小儿,也是我的仁兄李大符,不止一次满怀深情地说:“虽然父母已逝,虽然村中再没有我的寸土片瓦,但我依然还是康村人,家乡父老都是我的亲人。”
记事儿以后,我背着紫穗槐筐拾过粪,穿过杨叶割过草。夏收小麦“虎口夺粮”,我与小同学们跟在挥镰收割的男女社员后面,复收拣拾麦穗;深秋帮母亲在地里擦摆晾晒地瓜干,院内土窨子储存拿取红薯、白菜;瑟瑟寒风中早起捡过干棒,背着小书包步行十多里到西乡捏过黄豆粒。
记得我在徐庙上小学时一个秋天的深夜,我在熟睡中被母亲急促喊醒:“快,我儿快起来!大雨来了,快跟娘去芦洼地里捡拾咱们家的地瓜干!”彼时街上已有不少人怀抱粗布单或提着柳条筐,都在摸黑往村北狂跑。浓浓云层下的夜伸手不见五指,只听得从远处滚来的沉闷雷声。地瓜干还没背到家,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打在头上身上。俺娘儿俩深一脚、浅一脚,磕磕碰碰地把抢收回来的半干半湿的红薯片摊晾在屋当门后。母亲突然发现睡在床上的三个孩子不见了,哭着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她魂飞魄散地瘫坐在床前,紧张得摸不着点燃煤油灯的火柴,拿到火柴手又颤抖得厉害,连划了好几根才点着煤油灯……找到了,都找到了,二弟国平和妹妹爱玲从东间爬到西间,一个在靠西墙的矮小木床下,一个在靠北墙的木箱架子下,都是靠墙伏地满脸泪痕地在熟睡,不少老鼠围绕在他们身边。只有两岁的三弟国东依然还在东间,从床上掉下,睡在盛玉米的泥瓦缸与杂物之间。微弱的煤油灯光里,我看见母亲一手紧紧搂抱着三弟,另一手抚摸着二弟和妹妹,布满雨水、汗水、泪水的脸上,瞬间荡漾幸福,满目温柔,突然又哭了……
若干年以后,我与母亲忆谈起此,感叹说那夜老鼠没伤害弟弟妹妹真是万幸。母亲回答道:“儿放心,咱家祖辈积德行善,苍天保佑咱大人孩子健康平安。”
诚然,那时的日子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很苦。但那时的我却过得很快乐,如果可以,我愿意回到过去,放学回家急唤:“娘,我放学了,我放学了,饭做好了吗?我饿了……”
长大后的我,一想到母亲当初的艰辛付出和经历过的千难万难,我便潸然泪下……
我虚岁二十从康村小学民办教师岗位上离开家乡,工作以后的我渐渐远离了家乡,没有了和大地泥土亲近的时间。父母在世时,无论家有多远,路有多难,天有多冷,都挡不住回家的脚步,因为老家有我最亲的人,那里有我的根。“脚下良田千万亩,只爱家乡一寸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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