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文摘《双调大高原》内容如下:
寻寻觅觅间,眼前哗然一亮,犹如雨过天晴:雪莲,一株、两株、三株。可惜的是,这个季节不属于雪莲。雪莲像是所有的韬光养晦者,避居一隅,周边杂草滔滔,她不去随声唱和,也不混迹其中凑热闹,默然、漠然、孤独而高傲,在静待属于自己的时光。
此次大渡河源头之行,我犯的最大错误是穿了一双皮厚底更厚的皮靴,以往的几十年间,出野外是常事常态,从没有穿过这么笨重的鞋子,而这一次,几乎是神鬼作祟,在出门的那一刻,忽然,甩掉轻便的旅行鞋,换上了这玩意儿。这玩意儿自重超过了五斤,长时间在泥与水中浸泡后,每走出一步,都像是年轻时给双腿上绑着大号沙袋练腿功。此时,在湿滑的草地上行走,一是往往够不到应该踩踏的比较理想的落脚之地;二是脚步沉重,非但不会增加与地面的摩擦力和粘合力,反而容易打滑。这两种因素,都在尽可能地消耗着本来就不怎么充裕的体力。几位从小生长在大高原的同伴已经接近目标了,我距离终极目标,直线距离大约还有五百米,而这是一段最为艰难的地段。看管牦牛群的那位牧人,骑着一匹黑色大马,在山坡上来往奔驰,雨雾缠绕着一人一马,好似电影中某种侠肝义胆的情景。一人一马来到了我的跟前,那一刻,我很想跟人说话。他的装束是藏族,我只会说几句极其蹩脚的藏语,那是藏族朋友教给我说着玩的,他们教我时,一脸憋不住的坏笑。我知道那不是什么好话,就像汉语中若干不好的语言一样。我也从来不敢轻易说这几句藏语,除了与藏族好朋友玩闹时说着玩儿。我给骑马的牧人打了一个只代表友好不表示任何另外意思的招呼,他也给我还了一个同样的招呼,但他的神色却是明明白白的善意。我以为,他不懂汉语,事实上,他不懂汉语,也不懂藏语。他是一位不幸的哑巴。从他的比划中,我明白了,他既是牧人,又是这片草地的管护员,因为翻过这道山脊,那边就是另一个县的草地了,他负责将越界的牧群赶回去。
牧人骑马奔驰在雨雾缠绕的草地中,我继续向目标艰难行进。没有穿厚衣服,穿在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了,冷雨更稠,冷风更烈,在迎风的山坡上几乎难以立脚。我又返回旦千卡河谷。这只是一道山间凹槽,两岸合拢在一起,估计只能扣住一个高个头的人。凹槽中,风头的刀锋总是钝了一些,低头细心查看大渡河的原初状态吧,一涓细流在砾石间蹦跳,在草丛中游荡,而其目标却无比坚定,冲下山去,走向宽阔,走向遥远,然后,奔流到海不复回。
在如潮的冷风冷雨中,我恍惚想起,多年前,我曾去过大渡河的尽头。也是一个秋天,我去瞻仰乐山大佛,那天大雨如潮,经典描述中的大暴雨,给大佛洗浴都显得水量过于凶猛的大雨,大佛脚下,三水汇流,大渡河、青衣江、岷江,各自突出山地重围,于此激情相撞,那可是海天茫茫的气象啊。
大渡河在华夏大地上的大江大河名单中,屈居十名开外,然而,其水量却与第二大河,我们伟大的黄河相颉颃,在大渡河源头到河口的雨水浇灌下,心头的河流也在浪奔浪涌。
还得格外交待一下,大渡河源头的海拔为4580米,岩石下涌出几股泉水,然后,一路接纳无数涓流,再然后,成为华夏大地上的一条廓然大河。
哦哦,还得赘述几句。
在黄昏大踏步走来时分,无论心里多么流连,我们也不得不踏上返回县城之路了。依然是风,依然是雨,风是冷风,雨是冷雨,就在夜幕合盖天地之际,路边草丛中忽地飞起一物,高踞一根电线杆上,昂头向天,似乎在思考什么重大事情。
定睛一看,那是一只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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