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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文摘《宋王台怀古》

栏目:精选文摘|日期:2024-08-20|来源:散文选刊|作者:顾宗周|阅读:手机阅读

精选文摘《宋王台怀古》内容如下:

香港,如此繁华。曾到过九龙马头涌的人,想来,谁都看见过宋皇台花园。

宋皇台花园门口,四根花岗岩砌成的石柱,如同华表般矗立,让花园充满着复古的东方色彩。走进去十余步,见到左右各立着二龙戏珠图案的石碑,用中、英文记述着宋王台的前世今生,七百余字的碑文没有句读,读下去需要很大的耐心。走到花园最里面,才到了宋王台巨石前。这块淡黄色巨石呈长方形,横刻“宋王台”三字,颇具古意,但是繁体“台”字写得不规范,古碑帖中也不曾有这样的写法。宋王台的题字涂朱已淡,加之笔劲柔弱,不禁让人回想起南宋积弱的国运,引发起无限的思古幽情。

花园所在的地方原是水田,往东南百余米是九龙湾畔,那里原有一座叫圣山的小山,才是宋王台原本所在。

香港日据时期,日军欲灭香港历史,卑劣地将圣山和宋王台巨石炸毁。战后,港英政府扩建启德机场,最终将圣山夷平,将残存的宋王台刻石切割成长方形,移置于新建的宋皇台花园。现在所见到的宋王台巨石不复昔日景象,残存面积不及原来的三分之一。面对圣山被夷平、宋王台巨石被炸毁,时人难掩悲痛:“匈奴未灭千秋恨,官富难容百尺台。”前些年,香港修港铁沙中线,在圣山原址附近出土大量宋元遗存。地铁站内的“圣山遗萃”,展出宋代古井、莲瓣纹青瓷盘、宋元通宝铜钱、莲瓣纹瓦当、八卦纹青瓷香炉等宋元器皿,与宋王台巨石一道,静静地告诉着熙来攘往的人们,香港有着深厚的中华历史文化根源。

徜徉于宋皇台花园,追寻着宋末皇帝南来的史迹,思绪万千。宋王台这方巨石,熔铸了宋亡七百多年的历史沧桑和国家兴亡、民族气节。翻开史志,我们可以知道,香港地区原属东莞县、新安县管辖,北宋初年朝廷就在这里设立“官富场”盐场,并非不毛之地。1273 年,元军攻破襄阳城,次年宋度宗因酒色过度而死,年仅四岁的宋恭帝继位。1276 年元军攻破临安,宋恭帝投降。宋度宗的另外两个儿子昰、昺,在陆秀夫、张世杰、文天祥等人护送下出逃福建,昰被拥立为帝,是为宋端宗,昺被封为卫王,经海路南播广东,1277 年农历四月到官富场(九龙城一带),六月到古瑾(马头围一带),十二月到浅湾(荃湾)。端宗和卫王昺驻跸九龙的史实,饶宗颐先生在《九龙与宋季史料》一文中考证甚详。

不过,《新安县志》所载“昔帝昺驻跸于此”,大概是口口相传,因为卫王昺是到广东化州的碙州,端宗死后才被拥立为帝的。陈仲微《二王本末》记载端宗在厓山时尚有二十万军民,可以推测驻跸九龙时人数也不少。1278 年,元兵追到九龙,端宗和卫王昺退据虎门、香山、化州,想必有不少军民留在九龙,成为这段历史记忆的承载者。然而,经清初禁海令,香港等沿海居民内迁五十里,这里荒芜残败十余年之久,复界后人口十不还一。由此,宋王台的记忆,与宋行宫旧址、二王殿村、金夫人墓、北帝庙一道,渐渐湮没于无情的历史之中。

1916 年,陈伯陶以敬祝南宋遗民诗人赵秋晓生日为由,召集寓港前清文人聚集宋王台举行祭拜,题诗酬唱,辑录成《宋台秋唱》《宋台图咏》,逐渐将宋王台建立为缅怀清朝、寄望复辟的符号。词人苏选楼《自题宋王台秋唱图》“离离禾黍故宫秋,羞见降幡出石头。终古难消亡国恨,怒涛呜咽向东流”,写得沉郁悲慨,就是这样一种心迹。

自此之后,在香港,没有哪一个景观能够像宋王台这样,吸引众多的文人雅士参观拜谒、登高吟咏。辛亥革命后的大半个世纪里,寓港文人围绕着宋王台的诗词创作和纪念活动从未停歇。他们借宋王台之酒浇灌心中块垒,当然,每个人的立场、心态不同,凭吊抒发的情志也不同。民国初年,自诩前清遗民的文人,他们表达的是清灭亡后的黍离悲情。到了民族危难之际,南来文人登宋王台吟咏,抒发的又是爱国守土、抗击日寇、宁死不屈、抵抗到底的精神。三度访港的郭沫若,借宋王台写下多首诗作,“遥望宋王台,烟云了不开”“寇焰愈猖狂,我情愈悲壮”,表达了匡时救世、抗日救国的豪情壮志。

随着香港回归祖国怀抱,香港被英人割占的民族屈辱一洗而光,宋王台的历史记忆演变成更为复杂多元的情愫。《龙壁怀古》这首歌写的“谁曾在此处痛失家国在悲叫,无奈情景远逝,时人在欢笑,消失的一个朝代,竟不知谁曾凭吊。几多飞机过顶上,问有几架路过陈桥。它身边访众千万,但有几个住脚静瞄。香江的一块古石,在这个海角渐已无聊”,正是一个注脚。

在这里,既见到宋王台石刻,又见到宋皇台道、宋皇台花园,让很多人不解。其实,王、皇二字都已无关宏旨,所谓的正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话语,毕竟年仅十岁的端宗和八岁的卫王昺到九龙,那是亡国逃命。他们从宋度宗、宋恭帝那里继承的皇位,已经是被元军攻陷临安、亡了国的江山。而荒淫的宋度宗作为南宋灭亡前最后一个成年的皇帝,他所接过的江山,在昏庸的宋理宗那里已经腐朽不堪、摇摇欲坠,即王夫之《宋论》说的“宋迨理宗之末造,其亡必矣”,再往前则在靖康之难后、宋高宗赵构偏安一隅时,“天下之大势,十已去其八九”。以文治天下的南宋,满朝文武想必都读过《阿房宫赋》,但是那时“靖康耻,犹未雪”,却没有谁能挽狂澜于既倒。

南宋末年学者黄震痛陈当时社会的民穷、兵弱、财匮、士大夫无耻四大弊,以士大夫无耻为甚,他们既贪且慊,上贪国家,致使财匮,下剥百姓,致使民穷,统率军队,懦弱无能,委印弃城,避难偷生,将熊兵弱。南宋“渡江来,百年歌舞、百年酣醉”,最后丢给赵昰、赵昺两个孩子,他们除了在朝臣簇拥下逃命,又能做什么呢?只怪历朝历代有太多的秦桧、贾似道,太少的岳飞、文天祥,终究没跳出“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历史周期率,只是“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圣山已被夷平,宋王台巨石也被切割置于宋皇台花园之中,可是宋王台所蕴含着的国家治乱兴衰、民族尊严气节,却深深地刻印在香港的历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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