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文摘《老井(散文随笔)》内容如下:
井高地阔,风清水净。
二十年后,我再一次来到老家的老井打水,水清亮甘甜。
自从家里安了自来水后,我就再也没有到老井打过水,只在梦里时常看见儿时打水的情景:母亲一边打水,一边教导我,要爱护清泉,做人要像泉水一样清亮。
时光飞逝,一晃大学毕业工作已十年有余,看着中年的自己不禁感慨,时光飞逝。
但不论什么时候,在母亲的眼里我永远都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母亲的教诲也一直烙在我的心里。
大学毕业那年是我刚满23岁,对社会的认知几乎为零,直到家里的一场变故才让我对世界有了更深的认识。为了送我上学,母亲积劳成疾。
2015年的一天,她在茶园里劳作,突然面部抽搐、口吐白沫住进了医院。姐姐远嫁他乡,家里只有我一人,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形,我六神无主。刚参加工作不久的我几乎身无分文,无奈之下只好找亲戚筹钱。自此,我对金钱有了新的认识,钱在我心中的位置也变得异常重要。
越是家境困难,母亲对我越是放心不下。
生活中,母亲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这让她很长一段时间心里难以踏实。她知道我在金融单位上班,每天都与金钱打交道,尤其刚参加工作那几年,电子监控系统还没有现在这么发达,很多业务都是人工进行操作,每天的部分营业款也是通过人工进行归缴。
母亲虽不懂得金融单位的规章制度,但她是个读书人,深知国家、人民的钱一分都不能动的道理。放假回家,母亲把我叫到跟前说道:“江娃儿,你从小就喜欢古时候的故事,今天妈妈再送你一本书吧,你一定要好好看看。”我接过书,定睛一看,书名《杨震》,我眼前一亮,是一本崭新的书。“这里面的主人翁说来还是你的同姓人,算是同宗同祖呢,他的故事你得仔细阅读。”母亲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后来才知道,母亲从医院回家休养那段时间,她不能下地干活,闲来无事常和别人聊天,她从亲戚口中得知,为了给她治病我欠了不少债。她害怕我为了钱在工作中犯错误。她在家里翻箱倒柜,把家里的各种书翻出来,却没有她中意的。于是,她拖着大病初愈不久还疲惫的身体跑到县城买了这本书,待我回到家,她便把书递到我手上。
母亲送的礼物我当然喜欢。放假的两天母亲坐在院坝里乘凉,我便坐到多年前她亲手种下,现已几米高的竹子下面阅读起来。从余光里,我知道母亲在一旁不时偷看我,她看我看得入迷,也就放心了。
上班那天,我特地向母亲打了招呼:“妈,我上班去了,你送我的书我带到单位去看,还没有看完呢。”走过院坝边的篱笆墙时,我回过头看见母亲带病的脸上露出慈祥而欣慰的笑容。
儿行千里母担忧。前年上半年,我因工作调动,到万寨储蓄所当负责人。这对于我的人生来说算是一件好事,可得知我调任新职的消息后,母亲并不高兴,倒变得忧心忡忡了。
知儿莫过母,母心儿岂能不知?母亲是担心我经不起考验呢。
母亲送我的书我一直带着。到万寨上班前,我已经上班十来年了。在万寨上班,因为离家较远我就很少回家,回家的时候少了,母亲免不了三天两头打来电话:“江娃儿,钱够用不?单位工作还适应吧!”我都三十几岁的人了,母亲还把我当小孩子一样看待,有话无话也能说上好长一段时间。每次打完电话要挂断时,她话说完了,又似乎还有要说的话。
一次放假回家,母亲突然向我提起家里自来水的事情,她说家里的自来水好像浑浊了,喝起来有股泥土的味道,让我陪她到老家的老井去打些清泉水回来。
起初,我多少有些不太理解,家里的自来水都是经过净化、消毒的,虽然说生的饮用可能不卫生,但烧开后再喝应该也没有什么大碍。既然母亲说不好喝就不好喝吧,再说也很久没有去过老井了,去看看,陪母亲走走,倒也是好事。
母亲背上水壶,我挑上楠竹做的水桶,母子俩向着老井的方向进发。
“老井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没有浑浊过。”
“不会吧,下大雨它也不会浑浊?”
“不会呢!老井清着哩。”
打水的路上母亲向我讲起老井的故事,母亲打小就吃老井的水长大,关于老井她似乎有讲不完的故事,说不完的话。
对于母亲关于老井的说法我倒有些怀疑,一口老井怎么会一直是清水呢?
说话间我和母亲已经来到老井旁。
老井的模样依然如初,还是儿时熟悉的样子,高高的坐落在山上,仔细一看都快到山顶了。只是如今少有人前来打水,四周飘落几片落叶,但井水依然清澈见底。
来时的路上,水桶已在行进中沾染了些许灰尘和落叶,我和母亲蹲在老井边上用水清洗,一边清洗,一边母亲又向我讲起关于老井的故事。
母亲说:“江娃儿,你小时候经常到这里打水呢,你说这里的水惹人喜欢,主要是一点都不浑浊,清甜!过往的行人都喜欢。”
“妈妈,你说这里的水怎么就不会浑呢?”我向有生活经验的母亲请教。
“你看这老井,地理位置高吧,都快到山顶了,眼界很是开阔;你看这井沿,高吧?”在母亲的介绍中,我看向老井。
看着眼前的老井,我既熟悉又陌生。
“这老井地理位置高,站在这里眼界开阔,它没有杂草灌木遮挡、腐叶玷污,水自然也就干净多了。”
“下雨天呢?”
“人们为了减少污染,给老井做了一个高高的井沿,一般的污水很难流得进去;山洪暴发,四周开阔,凭这里的自净能力也能很快变清。”
我仔细看了看,谁说不是哩,井沿高着呢!
“这里打您小时候,都没有见它流过浑浊的泉水吗?”
“没有呢!你看山上,青松挺拔,清风常过,一片优渥净土。我想,从有这口水井那天起,都应该一直是一股清流。”
“远近就这口老井,它也够孤单的。”
“孩子,孤单并不一定是坏事,它要是和其他低处的井一样,我们又怎能吃到这眼甘泉呢?”
我的问题母亲对答如流,她好像早就知道这里面的答案。
与母亲说话间,我手上来时沾染了些许污尘的水桶早就让母亲清洗得干干净净。
打满水,我和母亲返程。
走过院坝边时,我忽然发现我们家的墙变了,原来空白的墙面绘上了一幅巨大的油墨画:清风绿水,中间上书“清廉”二字。母亲说:“镇里的干部说要在我们这里画一幅清廉图,我觉得我们家需要,你和在村里当纪检委员的儿媳也一定会喜欢,我就让他们画上了。”
在和母亲一起观看墙上的清廉图时,我顺手掬起一捧清泉解渴。
一阵清风拂过,清泉入喉,我浑身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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