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文摘《屋顶之美》内容如下:
关于屋顶,德国哲学家皮珀曾有过这样的比喻:“激情和理想主义色彩的人,头顶有两重世界,一重是星空,一重是屋顶。人在星空下生活,在屋顶下生存。”
的确,在星空下生活,在屋顶下生存,反映了两个奇妙的生命状态:星空是精神的,屋顶是现实的。人在星空下,可以浪漫,可以远眺,可以遐思,距离生成美,而在屋顶下,看到的都是清晰的一切。
有时候,屋顶是一个人生活的B 面。翻阅一组老照片,翻到梁思成与林徽因,1931 年的某一天,在北京天坛祈年殿屋顶的合影。建筑学家和文学家,站成这样一个角度,眯缝着双眼,打量着眼前的京华烟云,流露出一般人少有的率真。
夏加尔的画,鱼在屋顶游来游去,杂技演员在空中行走,女人们在屋顶上飞翔。他多次画过巴黎的上空,巴黎的屋顶在他的画笔下变形扭曲,像翻滚的麦浪——能调兑出那么浓烈的色彩,涂抹到画布上的人,他的内心一定是丰盈的。
民宅村落,一砖一瓦,透着不动声色的美。乡村的屋顶,对于游走回眸的人,是一片鱼鳞细瓦的朦胧背影。有一只倭瓜,不喜欢睡在瓜棚豆架,偏偏爬上屋顶四仰八叉,又不肯下来,确是为恣肆生长,找到了一处阳光充足不受拘束的空间。
有段时间,我住进毛坯房,过上粗糙生活,曾不止一次地爬到自己的屋顶上。为克服一上楼顶就恐高的毛病,我尽量学会将眼光向远处张望,身旁和脚板底下的事尽量不看。往远处看,目光与地面呈四十五度,这样的角度,让心里不再有诱惑和恐慌。记得有一次,我竟然一屁股坐在倾斜的屋顶上,悠闲地点上一根烟,眯缝起双眼,深情打量眼前这座城市。
一户人家,在门口生炉子,逸出的烟,飘入空中,迎面走来的人,呛入烟尘,一阵咳嗽。巷口,有个老头儿蜷在阳光下打瞌睡,不管他以前是个能人,还是一个俗人,他已进入人生暮年。
诗人说,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可以看到更远的地方。我坐在屋顶上,回想我以前在地面上走路的样子,手提肩扛,身体前倾,重心向前;上楼捧着的是宝贝,下楼拎着的是垃圾。
那天,我站在楼顶,看到有个人在河里捕鱼。他坐在仅有方桌大小的简易小舟上,能轻松自如地控制好平衡,不紧不慢,轻漂慢移。换作他人,稍不小心,早已一骨碌翻将下去。但在他,豆芥之舟,似乎已成为身体的一部分。布网和收网,嘤嘤作声,心无旁骛。这实在是一种大平衡:人与舟,动与静,一个人与他的内心。我一激动,忘了是在屋顶,和那人打招呼,他却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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