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文摘《文学可以杜撰,心中要有百姓》内容如下:
当贾宝玉初次见到林黛玉的时候,觉得这个妹妹非常漂亮,就给林黛玉取了表字“颦颦”。
探春这个时候故意询问,取这个名字有什么典故?贾宝玉就说出自《古今人物通考》。探春一听,就觉得不对劲,她对自己这个哥哥的性格脾气很了解,干脆戳穿了他在杜撰典故。
贾宝玉就嘿嘿一笑,说了一句大实话: “除了《四书》,杜撰的也太多呢。”
杜撰这个事情,古今中外多了去了。
看看,贾宝玉这孩子天赋异禀,太聪明了。他说的没错。谈到创作,我们都知道,小说是虚构的。
那么小说之外的文章呢?那些诗歌、随笔、散文、杂记等等,是完全真实的吗?那些小说里写到的名人传说故事,都是真的吗?
得了诺贝尔文学奖的中国作家莫言就很实诚。莫言说:“关于散文的真实与虚假的问题,我开始也认为散文必须写作家的亲身经历,写确实在生活中让他感悟很深的一件事。后来我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包括很多大家的着名散文。……散文可以大胆地虚构,而且我相信 90%的作家已经这样做了,只是不愿承认而已”
我忍不住噗呲笑了。莫言要是早点看看《红楼梦》,就不至于人家贾宝玉十几岁就明白的事情,他得到几十岁的年纪才醒悟。好在,一旦醒悟了,莫言就放开胆子,天马行空自由奔放了。
莫言坦率地承认“咱家那些散文随笔基本上也是编的。咱家从来没去过什么俄罗斯,但咱家硬写了两篇长达万言的俄罗斯散记,咱家写俄罗斯草原,写俄罗斯边城,写俄罗斯少女,写俄罗斯奶牛,写俄罗斯电影院里放映中国的《地道战》,写俄罗斯小贩在自由市场上倒卖微型原子弹。”
正所谓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
文学艺术追求的是更好的艺术效果,是容许杜撰的。只要别编过头,穿帮了。那就只有反效果,普通读者会怀疑起你写的一切真实性。
在现代社会,学生们写作文的时候,也喜欢杜撰虚构名人名言乃至名人故事,来佐证自己的观点。我当然是不赞同这种做法的,平时多积累,何必临时抱佛脚瞎编呢。
就算要编,我建议不要编鲁迅先生的,因为北京鲁迅博物馆专门推出了在线检索系统,从此以后,鲁迅先生说过的所有话,都可以查询真假了,莘莘学子们可就不能瞎编啦。
《红楼梦》里还写过一件有趣的事情。大观园里的才子才女们开诗社,恰好贾芸送了贾宝玉两盆白海棠来。社长李纨就提议,如此好花,何不就咏起它来?
当时现场的二小姐迎春说道:“都还未赏,先倒作诗。”
薛宝钗直接说:“不过是白海棠,又何必定要见了才作。古人的诗赋,也不过都是寄兴写情耳。若都是等见了才作,如今也没这些诗了。”
大观园的才女们开诗社,咏白海棠写诗,压根就没赏花,直接开始写诗了。
大家不仅写了,还写出了好句子,比如林黛玉的“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薛宝钗说的话,还真的没错。
宋代就有个活生生的例子。在庆历四年春天,范仲淹的官场好友滕子京被贬官,贬到了巴陵郡,也就是今天湖南岳阳一带。滕子京是个做实事的官员,重修了岳阳楼,邀请范仲淹写文章纪念,还送了一幅《洞庭秋晚图》供他参考。
范仲淹压根没登楼,全凭想象,参考一下资料,写了传扬千古的名篇佳作《岳阳楼记》。
我们的古人写文章写诗主要是为了抒发抱负,表达心中的情感,并不是为了专门记录建筑物景观,也不是在写应用文。风景名胜只是一个言志的对象,抒情的载体。换一个地方,换一栋楼阁,也可以写出好文章。
所以我们这些现代人,爱读书是好事,但千万不能太呆板。要聪明地读,看穿古人玩的“把戏”: 不过是白海棠,又何必定要见了才作。先在心里有了登楼的好文章,后有江南名楼的诞生。
归根结底,真正打动世人的,不是春和景明,郁郁青青,而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更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恰如北宋张载的“横渠四句”所总结的境界: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不管是写诗填词,还是编小说故事,一切文人,心中如果没有人民群众老百姓,所写的东西就必然失去价值。
“生民”与“太平”,就是一切意义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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