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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文摘《深山里的诗歌课》

栏目:精选文摘|日期:2023-09-02|来源:读者|作者:焦晶娴|阅读:手机阅读

精选文摘《深山里的诗歌课》内容如下:

龙正富有些动容:“这首诗送给你们,也送给我自己。这几年是你们陪伴了我,是你们的诗歌陪伴了我。”

他回想起自己曾带学生们去树林中漫步,去小溪边抓小鱼,把鞋子甩在一旁。玩累了,坐在草地上写诗,孩子们用笔拨弄虫子,把草含在嘴里,花瓣撒满本子。

很多诗都写于自然中。一个女生说,她坐在山顶,听到鸟在叫,猫在跑,自己的本子差点被风吹掉。

她写道:“小鸟去捉风不想让风走/可风太大了/风却把小鸟捉着了。”

“诗意是叙述文字之外的真相”,诗人朵渔给乡村的老师和孩子上过课。他发现孩子们很擅长捕捉诗意,虽然写出的文字并不完全是诗歌,但里面有诗最核心的东西。

“他们对这个世界的感受是初次的,他们在感受和命名这个世界,这就是诗人干的事情。等他们长大了,这种能力很可能会消失。”朵渔说。

龙正富希望能通过阅读和郊游,唤醒孩子们对生活的感知。他发现很多孩子的生活是贫乏的,家长的情感缺位和对成绩的焦虑,让孩子们丢失了看见周围世界的能力。

他觉得小学阶段是孩子们最依恋家长的时期,他说:“如果这时候接触太多权威、固化的东西,孩子们就会失去个性,想象力会被磨掉。”

渐渐地,孩子们的表达也发生了变化,“在慢慢接近他们所看到的、真实的东西”。

班上有个“问题”女生,原来总喜欢恶狠狠地瞪人,和母亲吵架、离家出走,在草堆里过夜。但开始写诗后,一次她和母亲去种玉米,看到母亲忙碌的手上有密密麻麻的褶皱,指甲剪得很短。于是她写道:“我跟妈妈去玉米地了/我什么也没看见/只看见妈妈的那双手。”

一个女生在作文里写爷爷和爸爸的离世:“有一天,爷爷说,’宝贝,爷爷要去给你摘星星了,乖乖,我会送到你的梦里。我知道,爷爷走了,这是善意的谎言。

”晚上,咚咚咚,有人在敲窗子。我睁开眼,啊,爷爷怎么在窗子边?我连忙把窗子打开,爷爷手上有星星的残渣。我擦了擦眼泪说:‘我不介意的。

“我以为这已经是很难过的事情了。直到爸爸也走了,他对我说了最后一句话:’宝贝,爷爷太孤单了,我去陪他,别哭,别闹,静静地等待夜晚和我的到来。”

“你从她的文字中能感觉到,她很沉痛,但这种分别呈现得很自然,她的情感很克制,也很有力量。”龙正富说。

成长就是放弃想象的过程,”朵渔读孩子们的诗,发现他们拥有大人失去的勇气,“大人被现实一锤一锤砸下去了,但孩子们没有。对生死,对宇宙,大人想不通就不想了,但孩子们会追问。”

龙正富受孩子们的影响,也开始读诗、写诗。过去他总觉得自己太感性,聊天聊得激动时总会红了眼眶。

“诗是宁静中回忆起的情感”,从诗中他学到了克制和调整。龙正富喜欢读汪国真的诗,他说:“他激动、澎湃的情感,是用诗的语言压着的。这是一种克制的力量。”

看到班上的学生对异性萌生爱意,龙正富并不会指责,“有时候他不是感受到了爱,而是缺少爱,感到空虚,想寻找寄托,想寻找懂他的人。大人都会有这种冲动,更别说孩子。”他会讲关于爱情的诗,讲真正的爱是“志同道合”。

“顺着石头的缝隙流淌”

有人问朵渔,学会写诗后,就算孩子们未来留在山里成为农民,会不会也是快乐的农民?

朵渔笑着打破了这种幻想,说:“可能会成为一个痛苦的农民。他会对美有更高的追求,情感会更丰富,也可能更敏感、更脆弱。他可以逃避到诗里,但撞到现实会更痛。”

不过他又说:“诗歌就是在痛苦中寻找快乐。痛苦更深,快乐也更强烈。”

“写诗会让一个人即便在人群中,也像独自一个人。它让人更容易从现实中抽离出来,将周围的世界当作一个可观察的客体。”

这是诗歌独有的力量。林怡看到家门口落在地上的葡萄,她会想,那代表着葡萄藤无法承受的重量。“但葡萄藤并没有把葡萄全丢下,那么我遇到挫折了,我也不想把它丢下。”

班长顾敏常被班上的男生说“彪悍”,但她有一个粉色的硬壳本子,里面写满了诗,比如这首《给全世界的信》:

“小树姐姐给全世界/写了信/小河、大海/也收到了/只留下光秃秃的自己。”

父母离婚后,顾敏一直跟着母亲生活。诗歌里存放着顾敏的勇气,她写道,自己的理想是“成为经济独立的人”。她写妈妈:“妈妈就像我的太阳月亮/白天夜晚都在保护我/倾覆着我的全世界。”

“诗可以帮助他们建立一个价值体系。也许有人说,靠写诗又考不上好学校,有什么用?但如果一个人从写诗得到的成就感和快乐足够大,他就不会受到外界的伤害。”朵渔说。

“我们教孩子写诗是为了培养心灵,不是为了培养诗人。”朵渔回忆,20世纪八九十年代,写诗在校园里是种风潮,但当年诗社的同学中,现在还坚持写诗的只有他一个。

“坚持下来的概率是极低的。但诗歌可以帮人们探索生存的边界。”朵渔说。

7年前,“是光”的创始人康瑜在云南的一所乡村小学里支教。除了写诗,她还带着孩子们唱歌、跳舞。她离开后,只有诗歌留了下来,“即使没有老师,孩子们仍然每天写诗”。

“像种子一样温和地落在地上,”康瑜形容诗歌在应试教育中的存在,“就像小溪流过,不是推开石头,而是顺着石头的缝隙流淌。”

龙正富带过很多届六年级,但第一次认真地替孩子们设想他们毕业后的未来:“他们以后会遇到怎样的人?又会怎样努力成长?”他打算把班里孩子们的诗做成诗集,在毕业晚会那天发给每一个人。

总有孩子送来折好的星星、写的字条、橡皮泥捏的苹果。他们问龙正富:“如果我们以后还写诗,能发给你看吗?”

袁方顺说,成为初中生后,他不想写以前的诗,“要写快乐的诗”。即使现在他的书包里装着考了十几分的英语卷子,即使那些崎岖的山路,还将是他一个人走。

他在《我》这首诗里写道:“我也许是一个小小的/童话/在这里永远的歌/永久的梦/都在我这个小小的/诗里/我想穿过一丛灌木丛/在里面/流星永远不发光/白天永远不昏暗/水坑永远是小句号/这篇童话永远长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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