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文摘《像杂草一样顽强》内容如下:
写作之外的丁玲吸引了我。丁玲是一粒草籽,被风吹,被随意撒落,哪怕在顽石缝中,也要挣扎着走出来、长出来。她的美,在于杂草精神,可它从何而来?
重读和丁玲有关的书,我发现,杂草般的丁玲,身后有一个更像杂草、坚强到近乎坚硬的女性,那就是她的母亲余曼贞。
余曼贞,湖南人,20岁时嫁给蒋家的公子蒋保黔,生下一子一女,女孩即丁玲。蒋保黔去世,婆家容不下他们,余曼贞只得带着孩子回到娘家。
蒋保黔生病时,没有收入,求医问药,花钱如流水。母子三人,面对着“早已捉襟见肘,仅留屋门前秧田一块,并且还欠有账”的情形。可听说常德有女子师范速成班,心动的余曼贞卖田筹措学费,对亲友们的异议置若罔闻,以32岁的高龄、青年寡妇、两子之母的身份入学;第二年,又正式进入湖南省立女子第一师范学堂。
余曼贞上师范,把7岁的丁玲安排在幼稚班。在学校,余曼贞放了小脚,每日挑灯夜读,还和8个志同道合的同学结拜为姐妹,她年长,排行老大。老九名叫向警予。
14岁时,丁玲小学毕业,余曼贞已在常德一所学校做学监。她送丁玲去桃源县报考第二女子师范学校,因经济能力有限,她变卖了手上唯一的金戒指,给丁玲交了考试所需的保证金。剩下两元,交给丁玲。
此时,丁玲成了余曼贞唯一的孩子。丁玲的弟弟不幸夭折,余曼贞继丧夫之后,再一次遭遇毁灭性的打击。可那几年,她做了很多事——在常德,她筹建“妇女俭德会”,任临时主席;她创办常德第一所私立女子学校,任校长;她成立女子工读互助团,学生免费学习,课余通过做手工挣工钱,贴补家用。1919年,五四运动,她带领学生游行、喊口号,参加各种活动。1922年,她发起成立“常德女界联合会”,喊出“还我天足”的口号,公开反对以缠足为代表的一切陋习。
作为中国第一代职业女性,余曼贞不只是女儿丁玲的榜样,还是她的依靠。
1922年,19岁的丁玲要远赴上海,进入陈独秀、李达创办的平民女校学习,她未来的公公(即她的舅舅)坚决反对,他希望丁玲尽快与儿子成婚。余曼贞坚定地站在女儿这边,不惜掀起家庭内战,帮助丁玲解除婚约。
丁玲的学费、生活费,全由余曼贞承担。当丁玲与胡也频相恋,两个人除去微薄的、时有时无的稿费,没有其他经济来源,日常开销仍靠余曼贞拿出一部分薪水支持。胡也频被害后,若余曼贞不代女儿抚养幼子,丁玲无论写作,还是革命,都分身乏术。
丁玲被国民党囚禁于南京时,余曼贞冒险探访她。
丁玲获释再婚后,又把与冯达生的女儿交给余曼贞,由母亲带回湖南老家抚养。没有余曼贞从经济到人力的支持,丁玲可能无缘延安,更枉谈从“文小姐”成长为“武将军”。
合上书,我看见两个人影:前面的清晰些,是短发的丁玲,自信、勇敢、我行我素,笑声敞亮;后面的模糊些,是她的母亲余曼贞,亲切、坚决、能忍、能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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