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文摘《灰色地带中的花式霸凌》内容如下:
作为“资深”受气包,尼克·胡哲最有发言权。他天生罹患海豹肢症,从小遭受侮辱和打击,然而他在与命运抗争的过程中越挫越勇,逐步建立起自己的防御系统,摆脱负面情绪。他这尊没有四肢的“残破雕像”,一路跌跌撞撞地创造了生命的奇迹。
“霸凌者认为自己只是在开玩笑或取笑人,或是想要表现得很风趣而已,不见得人人都知道自己的言语会伤人。霸凌有许多种形式,只要一个人触犯了另一个人的人身安全、自由与内心安定,其实就是侵犯人权的行为。”尼克·胡哲揭开了霸凌者的灰色地带,秘而不宣的恶意随着大数据时代的到来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牵连出诸多社会问题。
玩闹还是欺负
洋溢着活力气息的青春校园,被一小撮“恶魔”的介入打破了美好平静的生活:穿着奇装异服的小帮派游荡在校园周边,勾结不良青年挑起事端,流言蜚语成了诋毁他人的利器,辱骂、殴打无所不用其极……
西班牙小说《隐形人》以校园霸凌为背景,一度引发社会轰动,作品独特之处在于多重视角层层剥离的真相,施暴者、受害者、旁观者、幸存者,每个被卷入其中的人都不可能置身事外。男孩因为拒绝帮人作弊而惹上麻烦,从放学途中被下绊,到书包里被塞满狗屎,从午餐被毁,到上课遭遇袭击,男孩只能闭眼变身“隐形人”,忍耐着变本加厉的报复,这份超能力令他发现,唯一向自己伸出援手的老师也曾在学生时代有过校园霸凌的经历。
当受害者变成施暴者,冷眼旁观的纵容也是一种施暴,看热闹的同学都成了恶势力的帮凶。他发现了暴力的另一面,那从未被人提及的一面:冷眼旁观不作为的一面,在打斗中只知道打开手机拍照并在事后炫耀的一面,在事故中不愿提供帮助的一面,面对不公熟视无睹的一面……被欺负的男孩痛苦无助,然而少了半个指头的施暴者也曾是受害者,比起受到同情的受害者,施暴者的处境更为尴尬。一些霸凌者之所以欺负弱小者,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们曾受过欺负,极度缺乏安全感而迫切寻求心理补偿,自卑压抑只得通过暴力来彰显自己的价值。
对遭遇霸凌的孩子来说,周围人置之不理的态度同样会对他们造成伤害。因此,校园霸凌不止肢体暴力,“孤岛式霸凌”比拳打脚踢、语言侮辱等显性暴力更具打击性。
在小说《那不勒斯四部曲》里,埃莱娜·费兰特笔下的女性友谊被描绘得淋漓尽致,故事贯穿起莉拉和埃琳娜从少女时代起50年间的友谊和战争。莉拉聪明漂亮、顽强自信,敢于和欺负自己的男生对质;埃莱娜也不甘落后,这种羡慕忌妒恨的复杂情感伴随了她整整一生。“世界上存在这样的关系,你最好的朋友就是你最强大的敌人,这是每个人自我隐瞒的秘密——友谊不只关于爱,也关于恨。”
职场PUA
在竞争日益加剧的职场,“996”成为常态,“内卷”越发严重。尤其是新入职的“菜鸟”在办公室被贬低、压榨是常事,犯一点小错就被上纲上线。美国电影《助理》里压抑绝望的氛围,就把职场“小白”难以言说的恐怖心理渲染到极致。从名校毕业的女孩来到心仪的大公司,却发现现实与理想相距甚远。在男权林立的职场压迫下,她承担起枯燥的工作,不仅毫无存在感,还要忍受来自上级的骚扰。为了保住饭碗,她不得不低三下四。和她有过类似经历的女职员无一例外地保持沉默,连办公室里的权色交易也早已成为潜规则,一个局外人挺身而出根本扭转不了局面。《助理》里职场性骚扰的情节无疑是与“我也是”运动的呼应,在这场声援运动中,越来越多的女性敢于站出来讲述自己的遭遇,拒绝职场霸凌。
日剧《问题餐厅》里也有相似的讨论。田中玉子曾供职于一家大男子主义盛行的餐饮公司,公司上下对女性充满蔑视。比《助理》中的“菜鸟”幸运的是,田中玉子有一帮志同道合的朋友,她们在相互扶持中对抗偏见,成就自己的事业。而在英国广播公司为纪念英国女性获得选举权100年而制作的特别节目《她说:女性人生瞬间》里,几名从事不同职业的女性以长镜头独白的方式,讲述了她们在生活中遭受的不公正遭遇。然而,现实中的女性大多因为怕受牵连和报复,鲜少有人会对不公发声和反抗。
美国精神分析学家罗宾·斯特恩将电影中的情节应用到心理学中,在《煤气灯效应:如何认清并摆脱别人对你生活的隐性控制》一书中,斯特恩提到了煤气灯效应的本质关系——双方共同营造的一场“煤气灯探戈”。“煤气灯效应来自由二人构成的一段关系:一方是煤气灯操纵者,他需要扮演那个凡事都正确的角色,这样他才能保持自己的身份认知,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握有实际的权力;另一方是被操纵者,她总让操纵者来定义她的现实世界,并把他过度理想化,总期许得到他的认可。”受害者为了达到对方的标准而委屈压抑自己,导致认知失调,惶惶不可终日。
如今常说的“职场PUA”即对“煤气灯效应”的再阐释,其中的“PUA”(Pick-up Artist)原意为“搭讪艺术家”,这个词最早可以追溯到20世纪70年代一本名为《如何与女孩搭讪》的书。这本专为社恐人士打开交际圈而写的交往技巧,被别有用心的人加以利用,演变成对他人的打压否定和精神控制。这一恶劣行为蔓延到职场,压力也转嫁到底层员工身上。上级的权威迫使经验不足的员工否定自身价值,上级不断对其进行打压,贬低其能力,以使其对上级绝对服从。
专攻职场精神虐待研究的心理学家玛丽·弗朗斯·伊里戈扬在《窥视职场中的冷暴力》一书中写道:“与其他形式的职场痛苦相比,精神骚扰表现出的特点就在于羞耻感和受辱感占主导地位,但这通常并不伴随着对侵犯者的恨意。受害者们只想恢复名誉,重新找到他们被无视的尊严。”底层普通员工在职场遭受的精神创伤,将对未来的生活产生巨大影响,他们会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无法走出他人的凝视。
网络暴力
网络的兴起方便了人际沟通,然而匿名的自由言论却催生出邪恶的网络暴力。挑起争端的网民以自己的价值观评判他人的善恶,用恶毒的语言令受害者卷入旋涡。
光鲜背后聚满了非议,社会名流由于受到大众和媒体的关注,向来是网络暴力的重灾区。屏幕背后的键盘侠无端地发泄不满,就像东野圭吾在《恶意》里所说的:“我就是恨你,明明你那么善良。我恨你抢先实现了我的理想,我恨你优越的生活,我恨我当初如此不屑的你如今有了光明的前途,我也恨我自己的懦弱,我恨我自己的运气和才能不够。我把对我自己的恨一并给你,全部用来恨你。”追根溯源,就是大众的忌妒心理在作祟。
事实上,深受网络霸凌的不只是有社会影响力的人,普通人被网暴的案例同样频繁登上“热搜”。互联网没有记忆,在道德批判引发“海啸”之后,网络暴徒还会剑拔弩张地重出江湖。《乌合之众》一书里对网友的无脑跟风有过高度概括:“从来不关心真理对错。面对那些不合口味的证据,他们会充耳不闻。凡是能向他们提供幻觉的,都很容易地成为他们的主人;凡是让他们幻灭的,都会成为他们的牺牲品。”
现代社会里,人人都急于寻求“共鸣”。上传“吸睛”照片,比拼获得的点赞数;发布大众想听的论调、用过激言论吸引关注。只要自己发的东西和文字能有人产生共鸣,存在感需求就会得到满足,哪怕只是一时……
网络霸凌之所以横行无忌,还在于施暴者并不认为自己的言论对事件产生过推波助澜的作用,他们会认为当事人缺乏承受力。很多人期待着自己成为独一无二的人,如果梦想成真,你的优越感就会成为他人羡慕忌妒恨的靶子;还有一些人只愿意做茫茫人海里的无名之辈,但即便如此,也会被贴上各式标签。在网络时代,你是谁,不由你自己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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