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文摘《茼蒿花开》内容如下:
周末回到乡下婆婆家,闲来无事便逛到了她的小菜园里。
婆婆的菜园不大,但菜的种类却不少:吃不完的甘蓝裂开了嘴;莴笋蹿得老高,菜杆子跟竹笋似的站了一地;芫荽疯长,开出了满天星一样的白色小花;地瓜花举着一个个紫红的小喇叭,吹得春风都醉了;最可爱的当数茼蒿花了,明明亮亮的黄,跟小雏菊似的憨憨地笑着。
我笑称婆婆是佛系种菜。婆婆哪晓得什么叫佛系,只嘻嘻笑着说:“你们现在不愁没菜吃,就让它们长着呗,吃不完让鸡吃。”
我摘了一把茼蒿花插在办公室的花瓶里。学生好奇地问我是什么花这么好看。我哑然失笑了,居然还有人不认识茼蒿花。想来也是,现在的孩子五谷不分,十指不沾阳春水,见到的茼蒿都是被煮熟了摆在桌上的,哪里识得它的花?
茼蒿是一种奇特的植物,它气味独特,并不太讨喜,不喜欢吃的人会认为它奇臭无比,喜欢吃的人却又甘之如饴。我认为喜欢吃它的人跟喜欢吃芫荽、茴香菜和紫苏的都是同道中人。
茼蒿特别吃油,肚子里没点脂肪的人吃了是要流清口水的。妈妈喜欢用它来涮炸过煎堆的油锅,满满一大篮根本不够吃。
1998年的冬天,同村姐妹阿细在河边沙洲上开出了长长一块地。阿细家穷,姐妹又多,她恨不得把整个河边都种上菜。她清一色全种上了茼蒿,因为茼蒿长得快,还可以切上好几茬。当我们还在梦中呓语,阿细已经切好了一担茼蒿了。我们坐在过渡的船上往阿细的菜地望去,那绿油油的茼蒿菜仿佛长满了阿细对生活的希望。
春分一过,茼蒿菜开始老了,似乎一夜之间它们就全冒出了花来。黄灿灿的花朵铺盖了阿细的沙洲地,煞是好看。过渡的人纷纷发出赞叹:“好美呀!”
发愁的只有阿细。
她对那两个带着相机的年轻女子说:“要拍照可抓紧时间了,过两天我得把这地翻了。”
帮阿妈撒完谷种,阿细就赶了牛过来把洲地犁了。她也不拔那些茼蒿,她说可以沤了当肥。犁铧一过,泥土一翻,那些茼蒿就哗啦啦地倒下了,几朵茼蒿花在泥土缝里露出半张脸,仿佛和命运做最后的抗争。
我捧着一把茼蒿花哼着小曲儿回家。爷爷看看一身泥巴的阿细,对我说:“你呀,太幸福了!”
我看着眼前的茼蒿花,对那个好奇的学生说:“你们呀,太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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