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文摘《白水煮鸡蛋》内容如下:
白水煮鸡蛋恐怕是世界上最简单的烹调方式了,通常是拿上几个鸡蛋放到锅里,接上水,上锅一通煮,不需要什么技术,甚至带不带智商都没什么关系,懂得开火关火,吃的时候别烫着嘴就行。
但这事其实并不简单,先不说要有煮鸡蛋的炉子和锅,甚至厨房以及与之配套的房子与家人的难度;更不用无限上纲到究竟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以及这些蛋如何历经各种周折来到这里之类的烧脑难题,进而抬杠追溯人类使用火与锅的历史;抛开一切脑筋急转弯式的思维前提,就煮鸡蛋论煮鸡蛋,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这的确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就像所有烹饪方式一样,煮鸡蛋(姑且把它算成烹饪)最难的地方,就是火候。开多大的火煮多长时间,什么时候出锅以及用什么方式起锅可以得到一个既脱壳离膜,又软硬适度的溏心蛋,还有更高境界的如何节约燃料和水,都是有一番学问的。比如凉蛋热锅容易裂口,用凉水冷却蛋更容易离壳,剥蛋时如果皮不容易落,把蛋掉一个头就能轻松搞定,盖着锅盖煮比揭开盖子煮,蛋更易老,等等。
多年前在一位上海友人的家里,我看到他厨房里有几个小小的带着长柄的容器,既乖巧又陌生。那是他从日本买的煮蛋的小锅,他现场给我做了演示,将鸡蛋放到小容器里,空间基本被占满,然后在空隙间放上水,盖上盖子,上火煮一分多钟,水就沸腾开来,然后关火,让它自然冷却,鸡蛋充分吸收余热之后,慢慢熟成一个松软适度,外表光滑珠润,内里却温暖柔和的溏心蛋。
据说这种方式可以节约4/5的水和燃料。这与我动辄以半锅水扔两三枚鸡蛋狂煮的粗放煮法有太大差异,所以让我感觉震撼。这也让我从中明白了一个至今受用的道理:看清楚自己的目标,有利于我们选择最好的方法。既然我想要的是熟鸡蛋,那么,需要的只是足以把鸡蛋煮熟的水,而非夸张的半锅。就像泡茶一般,我只是要一杯泡茶的水,干吗烧一浴缸水?
关于煮鸡蛋,有几个令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故事值得与大家分享:我在重庆读书时,下铺兄弟有吃夜食的习惯,每天半夜都会悄悄吃一个煮鸡蛋,既补身体,又拉仇恨。为了不激起公愤或引来哄抢,他通常是在自己的头上敲蛋壳,一声闷响之后,便是细碎的蛋壳碎裂和咀嚼吞咽之声,让同寝室的几个兄弟羡慕嫉妒恨。在集体宿舍,最大的坏事莫过于吃独食,大伙决定除恶扬善整他一下。于是某天晚上,趁他睡前上厕所的时候,将他枕头下的熟鸡蛋,换成了一个生的……之后,他回来了,随着一声破响,那画面实在太复杂,大家自行脑补一下。
还有一个故事,是我的侄女儿,十三四岁那阵,她和许多同龄小姑娘一样,将白水煮鸡蛋视为仇敌。奶奶怕她挑食缺营养,于是苦口婆心地开始忆苦思甜,说:“乖乖,你快吃吧,你爸爸他们小时候可是过生日时才能吃一个,一年才一次啊!”
“啊!他好幸福啊,一年才吃一次这么难吃的东西!”小侄女带着哭腔说道。
这也许就是两代人之间的差异吧!作为一年才吃一次蛋的父辈,我清晰地记得,与她同龄那年,学校组织上青城山旅行,母亲给我两元钱,我拿它一路买了10个白水煮鸡蛋,那些温度和硬度不一的白水煮鸡蛋,是我当时眼中最好吃的东西。我就一路吃着,那一路的幸福,一直保留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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