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故事《在那片蔚蓝的天空下》内容如下:
在那片蔚蓝的天空下,一定有我的母亲。八百里杂草阡陌,母亲也如一粒小小的种子,淹没在谷黍地里。她手握小锄,蹲在谷与草肆虐的青垄旁,寸挪步移,用阳光的温度和汗水的湿度,置换着饭桌上的每一粒果腹之米。她的目光温柔如水,心不急,手不乱,薅掉一棵棵杂草,还原一棵棵小苗,在没有除草剂称雄的岁月里,母亲用一把小锄,砍掉了多少熹微的晨辉、似火的烈日、如血的斜阳。母亲的世界里没有诗,她却在诗的世界里朴素地忙碌着,生活着。
在那片蔚蓝的天空下,一定有我的母亲。她头戴旧斗笠,腰挂军水壶,手拎一把青幽幽的镰刀下地,她一定用那被圪针扎得肿胀如鼓、面目全非的手掌,在某一个沟沟沿沿,踮起脚采一枚枚胖胖红红的大枣或小如玛瑙的酸山枣,实在摘不到,她就左手握镰,将枣树的身子搂过来,右手穿过带刺的枣叶,采下“一分、二分、五分”的学费、盐巴和希望。母亲的大股节病和脚上的累累伤痕,镌刻了那段白手兴家的每一个日日夜夜。
在那片蔚蓝的天空下,一定有我的母亲。她在齐腰深的青苗地里穿行,白花花或灰黑色的化肥被她均匀地撒在黄土地里,在父亲的吆喝声和响亮的鞭哨声里,小毛驴绷紧身子,四蹄如飞,犁铧镗出一条条垄沟,一棵棵玉米秧被撞得东倒西歪,而母亲就在后面一棵棵地扶。母亲把它们都当作自己的孩子,扶正培土,裸露的化肥也一脚抿上,不浪费每一分资源。母亲有母亲的哲学,母亲的哲学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哲学都在手脚之间,在汗水、阳光、露珠与庄稼之间。
在那片蔚蓝的天空下,一定有我的母亲。她一定走在蹒跚的山路上,背上是一捆湿重如鼎的荆柴,手中拎着小筐,筐里一定装着红蘑菇或黄蘑菇,运气好的话,还会有珍贵的白蘑和油蘑,有时还会变戏法似的从衣兜里掏出一枚枚山果,来不及洗,用袖子擦了擦,就塞给弟弟和我。晚上,母亲会将蘑菇焯几遍后,放一些肉和白菜,炖一道好菜。永远记得那个秋雨绵绵的日子,母亲用“松蘑丁”(小松蘑)、大酱外加一些肉末做成的蘑菇酱,香飘十里,口齿留香。
在那片蔚蓝的天空下,一定有我的母亲。她几夜没有睡好,老家五间房子,东西两屋的土炕上,铺排着一个个孵化鸡雏的水床,水床上的几千枚鸡蛋,每一枚都是母亲的孩子,母亲要给每一枚鸡蛋翻身,监测体温,热了要兑一些冷水,冷了灌下去两壶开水,还不时拿起鸡蛋对着灯泡照一照,看是否健康。鸡雏要出壳的日子,母亲整夜整夜地不睡觉,亲手接生每一个毛茸茸的小家伙,个别体弱啄不破壳的,母亲一锥子下去,湿漉漉的小脑袋就探出来了。所有孵化的小鸡都认母亲为妈妈,这时候的母亲不觉得累,她是最幸福的。
在那蔚蓝的天空下,一定有我的母亲。梦中她不停地张望,用浑浊的双眼,嗫嚅地叫着我的名字。想念是穿越时空的力,不受任何高山大河的阻碍,不向世俗低头。母亲无处不在,她一定在远山的另一端,对苍穹、对大地、对日月和万物生灵祈祷着,祈祝现世安稳,子孙安健。我知道,母亲一定想我了,否则我不会于梦中醒来,泪洒衣衫……
本文地址:https://www.98gs.com/qinggan/28796.html,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