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故事《我那不屈不挠的母亲》内容如下:
母亲出生在赣南山区遂川县城罗汉寺街的一户富裕人家,因外公的成分不好,给她的人生带来的几乎都是灾难。
1968 年,外公经受不起人世间的折磨,在一个墨黑阴冷的夜晚过世了,中年的外婆和24 岁的母亲在精神上遭受了灾难性的打击,那种恐惧感几乎伴随了母亲的一生。日子总要继续,但是之后一系列厄运都接踵而来。同一年,母亲被下放到遂川县碧洲镇横山林场守林,后来被人没事找事举报说我母亲的成分、出身不好而遭林场不分青红皂白的处罚,于是又被下放到碧洲公社的养猪场养猪。养猪场一百多头生猪,母亲起早摸黑,一个弱小女子干着大男人的体力活,一年把猪养得肥肥膘膘,年终厂子里杀猪了,厂长数着哗哗的钞票,母亲没喝一口肉汤,没吃一块肉,又被派到碧洲的黄岗生产队种田。不久,因母亲曾经在乡下当过民办教师,在好心人的帮助下,来到遂川县印刷厂当了一名幼儿教师。1982 年初,母亲在县印刷厂工作两年后,因为是知青身份,县劳动人事局将她分配到了遂川县一个中学幼儿园担任教师,从此母亲结束了颠沛流离的日子。
70 年代的碧洲乡黄岗村被青山绿水环绕着,山里人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春夏秋三季忙碌,冬季便窝在家里,烤火、聊天、喝茶。父母带着全家下放在那里。深冬的一天,天下着小雨,极冷。只有两岁的我病了,持续发高烧,四肢无力,眼睛呆滞,身体消瘦,几乎天天哭闹不停,吃什么吐什么。父亲因腰伤一直在十余公里外的枚江乡医院治疗,母亲心急如焚,无助地偷偷哭泣,她给我吃一点儿汤药后,用蓝底白花的小棉被子包裹着我,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地哄我睡觉,慢慢地我不哭了,母亲才稍微安定下来,希望我的病慢慢地好转。
山里的冬日夜晚来得特别早,加上雨天,雾霭沉沉,天地不分,压抑感让大家有些透不过气来。
傍晚时分,我睡在床上突然四肢发抖,翻着白眼,母亲吓坏了,她感到情况紧急,就赶紧背上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向隔壁乡的枚江医院赶去。母亲背着我,一个人走在蜿蜒、泥泞、清冷的山间小路上,深冬的风在山间肆意地刮着,如狼一般吼叫,吹着山上的树木,不时地发出“沙沙沙”的声音,山风吹得母亲的脸生疼,雨水滴落在她的脸上。夜越来越深,路边的丛林黑黢黢如鬼一般矗立着,时不时从山里传出几声凄厉的野猪的尖叫声,母亲忍不住打了几个寒战。经过两个小时的山路,母亲终于来到了枚江医院,见到了父亲。当父亲把我从母亲背上解下来时,我已经虚弱得不成样子了,瘦小的脸上没有半点儿光彩,呼吸非常微弱,幸亏医生及时抢救,才保全了我这条小命。在医院打针吃药之后,父亲看到我这个样子,满脸愁容,顾不上自己的腰伤,用蓝底白花的小棉被子裹着我,紧紧地抱着我,时不时用脸贴我的额头看看烫不烫,时不时用手摸摸我的手看看我有没有一点儿力气了,时不时又会叫我的小名,时不时又抱着我去找医生看看有没有一点儿好转。之后,父母一直陪着我在医院里治疗,还特意借了一个医生的厨房煮了一点儿稀饭给我吃,我才慢慢有了一点儿好转。半夜,父亲骑着自行车,母亲背着我,坐着父亲的自行车,趁着夜色又回到了碧洲。
母亲为了抚养我们四姐妹,吃尽了苦头。为了贴补家用,她经常去县城郊外的北奥陂的潭下河上刮杉木皮。每次刮杉木皮的人比较多,所以必须早去。一大早,母亲就煮好了一小钵头饭,上面放了一些熟黄豆,带着工具,我背着吃奶的妹妹跟在母亲身后就出发了。
来到潭下,刮杉木皮的河面人头攒动,母亲先把我安排在一栋房子的凳子上抱着妹妹玩,我的零食和中午饭就是那一钵饭和上面的黄豆。母亲中途不吃东西,刮完杉木皮后再回家吃饭。只见她冲进人群,木排浮在水面上,很滑,我远远看母亲那瘦小单薄的身影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母亲站在木排的一头,环视四周水面上的木排,寻找杉木皮最多的地方,然后穿过一列列木排,找准又粗又长的杉木排,弯下腰、挽起裤脚,全神贯注使劲地刮着杉木皮。大河上寒风呼啸,吹乱了母亲的头发,冰冷的水浸泡着母亲的赤脚,顿时麻木和通红。母亲就一直刮呀,刮呀。母亲忘记了寒冷,忘记了时间,眼中只有杉木皮。
刮杉木皮是体力活,也是很危险的活,一不小心脚就会崴到木排缝隙里,更不小心就会掉到很深的大河里。有时河面上会突然刮起一阵大风,顿时木排在水上摇摆起来,湿滑的木排让人难以站稳,这时的母亲就会屏住呼吸蹲稳,避免掉进水中。有时风浪太大,河水拍打木排溅起水花,母亲的衣服都被打湿了。宽阔的河面上有无数根连缀在一起的木排,万一掉进深潭则性命难保。天空刚才还是阴风怒号,继而就飘下了绵绵小雨,雨水渗进母亲的头发,浸湿了母亲的衣裤。雨水汗水混在一起,像一块膏药一样黏答答地贴在母亲的衣服上。按理来说,那应该是男人们的活,但是母亲刮树皮的熟练度、耐力和胆量一点儿都不比男人逊色。其间,母亲还要回到岸上给妹妹喂两次奶。
直到太阳落山,母亲也终于要回家了,她既满足又疲惫,可回家还有那么远的路,一担满满的湿树皮,少说也有七八十斤。怎么回家呀!只见母亲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挑起一担树皮,站起身那刻,我感觉到了母亲肩上的重量已经超出她身体的承受力。但母亲没有犹豫,她必须承受,父亲在乡下工作,女儿还小,她必须把树皮挑回家。回家的路上,母亲很吃力地挑着树皮,她没有吭声,汗水从脸颊、身体流下,湿透全身……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段四五十米悬崖山路,山路很窄,下面是漩涡深潭,不要说挑柴或者背小孩,就是一个人空手走过那段路都会胆战心惊,全身冒冷汗。低头看深潭,看得见深潭的漩涡里有浸泡得发白且肿胀不成样的死尸。母亲挑着重担小心翼翼地经过悬崖绝壁上的小路,还要顾及背着妹妹的我。那年,我才7 岁。
而今母亲已经年迈,需求越来越少。感恩之余,我就想多回家看看她老人家,多尽一点儿做女儿的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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