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书生杀》内容如下:
陈敬从后面闪出来,叫过了小媳妇,问她:“你咋说不是这样的?”小媳妇说:“我亲眼见着了。”陈敬说:“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吧。”
小媳妇就一五一十地讲起来。她本是清河县城里的人,嫁到了王观村。那天,她跟丈夫回娘家,出了县城俩人就为琐事吵起来,丈夫一气之下甩手走了,她独自骑着毛驴往前走。那毛驴不太听她的话,下了官道,溜达到河边,吃起草来。这时,她就看到钟可期正在河边挖泥。她到钟记砚店逛过,认得他。钟可期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接着挖泥。
就在这时,却听钟可期一声惊叫,接着就掉进水里。小媳妇循声望去,才看到水边有条大蛇。她忽然明白了,钟可期挖到了蛇洞,那大蛇爬出来,把钟可期吓坏了。河水本不深,但钟可期是仰躺着下去的,连灌了两口水,就蒙了,挥着手喊救命。小媳妇哪敢救他,那毛驴也让大蛇给吓坏了,带着小媳妇一通狂奔。后来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
钟越也听到了小媳妇说的话,大声说道:“你胡扯!怎么会有蛇呢?”小媳妇生气地说:“我蒙你干吗?能蒙来你的金子还是银子?”钟越被他噎得说不出话。陈敬说道:“走,咱们去找蛇洞。”他就拉着钟越直奔清河而去。
路上,钟越问他排这出戏是不是就想找到目击证人。陈敬点点头说,是。他们杀手行也有个规矩,就是只杀该杀之人,否则,是会遭天谴的。他年纪轻轻,不想让自己遭天打雷劈,更不想让后代倒霉,所以在杀人前,都要进行周密的调查。如若那人真该杀,他会毫不留情地动手。
听钟越讲完他爹被害的时辰,他就有些怀疑,因为杀手不会选这个时辰。杀手杀人后要逃脱自保,当然要选在没人的时候,一般都选在傍晚或夜里,谁都不会选在大白天。否则,被杀之人一喊,涌来许多乡亲,你还怎么跑?那不是找死嘛。所以他就怀疑钟可期之死另有情由,也该有人看到。
陈敬猜想,钟可期死时,应该有人看到,只是这人居住偏僻,还不知道这个事情被人想走了板,以致牵出了更多的麻烦。在来清河的路上,他就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让戏班去演这一段,借以引出这个目击证人,寻到钟可期真正的死因。现在看来,跟他预想的一模一样。
两个人来到清河边,寻到钟可期的溺亡处,仔细在河边寻找,果然有个大洞,足有手臂粗。陈敬说:“看来那女子所说不假啊。”钟越愤愤地说道:“若不是潘达抢了我家生意,我爹也用不着到这里来寻泥,就不会死了。你得杀了潘达,给我爹报仇。”陈敬愕然道:“你这人,怎么不可理喻?”钟越说:“不是我不可理喻,是潘达确实该杀!若不是他压低价格想挤垮我家铺子,我爹到小月河边取泥就可,现在我家也只能降价,要想谋利,就得多烧,小月河边的泥不够用,我爹才到清河边来挖泥。总之潘达脱不了干系。陈师傅,你帮我杀了他,我给你加银100两。”
陈敬顿时两眼放光,说道:“极好!”
3天后,陈敬化装成一个落魄书生的样子,大摇大摆地来到潘记文具店,装模作样地转了一圈,叹息道:“如此市侩粗俗,怎能招来文人雅士?这生意,也只能做到此了。”潘达听他话里有话,就上前行了礼,赔着笑脸问道:“小兄弟此话怎讲?”陈敬说道:“掌柜的店里,只有文具,没有文气,招不来文人雅士,只能卖些粗鄙的文具,成不得名,也成不了气候,更不能声名远播呀!”
潘达一直为此苦恼,看陈敬那样子,倒像是有主意的,忙着请教。陈敬从褡裢里取出几本古书来,说这几本书,乃是绝版,潘达若买下,置于店中,并放出风去,只许看不能买,文人雅士们必然好奇而来,店里可不就有了雅气?买些文房四宝,那也是顺手了。潘达拍手叫好,问明价钱也不太贵,就都买下来,然后派人出去散风。
陈敬来到钟越店里,对钟越说道:“他必死矣。”钟越斜眼一看,潘达还兴高采烈地看书呢,问道:“他这不好好的?”陈敬凑近他的耳朵,小声说道:“潘达为人谨慎,只怕书中有违逆之词,必会粗略地看一遍。我在书角,已涂了砒霜。”那书的质地很粗糙,再加上年深日久,很多地方都粘住了,要想翻看,必要蘸了口水。如此,潘达必是要死了。陈敬又说道:“你听到哭声,我就收银走人了。”
第二天下午,潘达忽然倒地不醒,潘记里乱成一团,潘达的儿子潘寅大哭,喊了人去请郎中。陈敬道:“潘达已死。”钟越看着他,不觉冒出三分寒气。杀人于无形间,却无人能知觉,确实是高手,难怪号称沧州第一。他不敢多说什么,赶紧把银子付了。陈敬接过银子,快步走了。
郎中赶来时,潘达已经死停当了。潘寅跑到钟记来,红着眼睛吼:“是你害死了我爹!”钟越自然不认。两边撕撕扯扯,上了公堂。县令命仵作验尸。仵作报,潘达死于中毒。县令一拍惊堂木,厉声说道:“潘达死于中毒,定是仇家所为。你家和他家有仇,是不是?”钟越道:“我家和他家有仇,这是不假,但人不是我杀的。大人明察。”
县令道:“有仇是因,杀人是果。三岁小孩子都明白的事,我还明察个屁!人是苦虫,不打不行。拉下去,打!”县令抓起水火令签,就要往下扔。班头问道:“大人,打多少?”县令说道:“打到他们认了。”班头又问:“若不认呢?”县令说:“不认?那就打死一个,也好交差。”
钟忻吓坏了,大声喊道:“大老爷,真不是我呀!别打我,别打我呀!”县令看着他,忽然笑了,对班头说道:“就打他吧。这小子软,打不死就会招了。”班头领命,过来拖钟忻。钟忻冲着钟越撕心裂肺地喊:“哥,你救救我!哥,你就招了吧!”钟越也没想到县令会这么粗暴,一时五味杂陈:“兄弟啊,不能招。谁招了,那就是个死呀!”钟忻说:“我不想死啊!”钟越说:“我也不想死啊!”
潘达忽然跳起来,大声斥责道:“你们不想死,我就想死啊?钱赚多了多花,赚少了少花,用不着玩儿命。你们凭啥四处嚷嚷是我杀了你们爹?”钟越忙着说道:“叔啊,真不是你杀的我爹,是一条大蛇,把他吓得跌水里淹死了。叔,我错怪你了,请你原谅。哎,你怎么没死啊?”潘达问道:“我若死了,你们还能活吗?”钟忻倒开心地笑了:“潘大叔没死,我也不用死了!”
钟越也长舒了一口气。真要让他跟兄弟选一个必死的,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年纪轻轻的,也不想就死了啊。他忽然明白了,这是陈敬和潘达串通起来演的一出戏,为的就是让他警醒。他过去给潘达鞠了一躬,诚恳地说道:“潘大叔,谢谢你啊。这么些天,我一直到处说你坏话,你也没恼,也没报复我,还跟陈敬一道想办法唤醒我。”潘达叹了口气,赧然说道:“想挤垮你家,那也是我不对。明天呀,我就到你爹坟上,给他道个歉。要不是陈敬来跟我说,我还不知道我埋下了那么大的祸根呢。”钟越连忙问道:“陈敬呢?”潘达摇摇头。
陈敬再没露过面儿,想是走了。
钟越生气地想,这个陈敬,人都没杀,就拿走了自己那么多银子。可他心里,却丝毫不恨陈敬,倒对他心存感激。今后若有机会到沧州去,定要登门去拜访他呢……
本文地址:https://www.98gs.com/minjian/9435.html,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