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盖了帽了》内容如下:
清末民初那会儿,通往哈尔滨的一个小镇上,闯关东的各色人等汇聚。镇上有个卖炸饼的周大奶奶,说奶奶,其实人家才三十多岁,不过是她为人好义,众人对她的尊称而已。
话说这年早春,镇上又来了一位田家娘子,在周大奶奶家的炸饼铺对面,支起了豆汁摊。
田家娘子这么悄无声息地一开张,惹恼了镇上的饮食同行:哪来这么个棒槌,连码头都不拜?众人目光都落到了周大奶奶身上:两家这对台戏的架势,看你怎么处理!
本来豆汁与炸饼两不相干,可随着田家娘子生意落定,就显出一些竞争的势头了:有些客人今儿个吃了炸饼,明儿个就去喝豆汁,无形中还真将周家生意冲淡了些。
这下周大奶奶也不好装糊涂了,她瞅了个空儿,来到田家摊位前,刚想开口,田家娘子忙中偷闲地突然抬头对她微微一笑,看得周大奶奶心头一暖,仿佛两人是相识已久的故交似的。
周大奶奶的脾气瞬间消了大半,她往田家摊位里瞅了瞅,对着角落里用来装水的铁锅愣了一会儿,然后啥也没说,就转身走了。
周大奶奶这么放过了田家娘子,其他同行可不罢休,众人相约找到了镇商会的副会长于大少。
于大少出身富家,可他不务正业,早将祖宗产业败了个干净,只剩了一家三顾楼酒店,还是爹娘在世时,怕他败尽家门,才立下契约,将其交由儿媳胡氏掌管的。
于大少接过众人递过的钱,搓着手说:“现在商会散了,但我这副会长名头也不能白挂……”
“是啊,有些事非仰仗您不成。”有人撺掇,“她妇道人家着实不易,但也不该目中无人。若是任人随意在此落脚开铺,镇上老户们还活不活了?您呀,得给她个教训!”
就这么到了第二天,于大少踱到了田家摊前:“来碗汁儿。”
这豆汁是将绿豆加水磨糊,点浆,待沉淀发酵,取最上面一层。一种是熟汁,将汁水加沸水煮溢,改文火保温即可。而田家售的是生汁,是将豆汁再沉淀,碎渣沉了底,有客人来,先将上面发酵的汤水放进砂锅,见水开,再将沉淀物盛一勺进去,现场勾兑。怎么勾兑得可口,就得见功力了。当然,这种做法,属小众口。
不多会儿,田家娘子调好了,于大少接过来,喝了一口,立马龇牙咧嘴地将碗往桌上一放:“馊啦!”
“您说得是。”田家娘子低眉顺眼地解释道,“可我们北平府豆汁跟其他地方的不一样,就这种发酵过的酸味儿,才消腻排毒。”
于大少鼓着腮帮子听着,突然弯腰叫唤开了:“哎哟,我说你还不服,这不,喝坏肚子了啊!”
田家娘子不敢犟,赶紧扶着于大少往医馆去。街上的人趁机纷纷数落开了:“不得了,一碗汁儿竟把于会长撂倒了!”田家娘子有些六神无主:“这、这怎么办?”
“先瞧病!”碴粥店的店主叹着气说,“想接着干,就得上三顾楼摆酒赔罪。唉,瞧你这孤情薄面的,在镇上这么长时间也没认识个熟人。到时大伙儿帮你充个脸,替你向于会长说合吧!”
田家娘子声音都颤抖了:“我、我不懂礼数,多谢大哥、大叔们帮衬指点。”
进了医馆问诊开方,无非山楂二两、陈皮三钱,然后于大少就在众人簇拥下,杀进了三顾楼。
这时,田家娘子隐约回过味来了,望着满当当几大桌子人,她心揪得滴出了血:这得多少钱,卖多少碗豆汁啊!
众人有低头不语的,也有谈笑风生的。嘈杂中,于大少得意地往大堂前台一瞟:前台坐着他媳妇,三顾堂的掌柜胡氏。两人早分居单过了,胡氏看不惯他的浮浪,他却偏以此为能耐:瞧,为夫给你拉了一票大生意!见胡氏低头不语,于大少把菜单推给了田家娘子。
要说这时清廷衰落,满人开始往关东回流,就为镇上带来不少京师习俗。比如这场合,田家娘子掏钱做东,就得由她点第一个菜,这叫主菜。接下来客人点菜,就得在东家的承受范围内,价钱不能超过主菜,这叫“盖了帽了”。
今天这帽怎么盖呢?点贵了自己承受不起,点便宜了又怕过不了关。田家娘子咬牙思索着,一只手不自觉地摸着发髻上的一支簪子,那簪子不大,样式老旧了些,但小巧精致,一看就是好货。
八成是娘留给她的,难道真逼人拿出来换一局饭?周大奶奶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可怎么帮呢?她沉思着,耳边又响起旁边碴粥店的店主高谈阔论的所谓“规矩”……有了!周大奶奶灵机一动,抓过菜单,叫道:“先来个咸菜卷煎饼!”
这下四周静了:依老规矩,周大奶奶这叫“抢断儿”,也就是说,她抢了田家娘子做东的权利。
本文地址:https://www.98gs.com/minjian/18459.html,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