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藏虹刀》内容如下:
“交出刀来,我也是一死,又何妨让我死个明白?”叫花子淡淡地道,“难道,就算我断了腿、只能一动不动地躺在这里,你也担心我会暴起伤人么?”
中年人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说道:“看不出,一向温和心软、谦和恭谨的二师弟,竟也会有现在这伶牙俐齿、咄咄逼人的时候。也罢,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他将手背到身后,慢慢踱着步,说道:“事情其实很简单,我只是旧事重提,想要带些师弟下山行走而已……”
“下山行走?”叫花子当即打断了他,“听闻你最近常与卧虎寨的几位寨主来往,所谓的行走,便是去给他们打家劫舍、为害江湖助一臂之力吧?”
中年人呵呵笑着,眼光一闪,说道:“原来你竟也知道这些。不错,我曾在一次出门办事时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大家均是慷慨豪爽之人,又愿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堂,相谈之下自然便一拍即合。”
“卧虎寨原先还只是个绿林道上的山寨,近年势力忽然庞大起来,江湖中都传言,他们与西南的密教无名暗中勾结。听闻前不久他们劫了快马堂一单送去京城的货物,所得白银不下千两不说,还有不少名贵药材和古董珍玩。那快马堂虽不过是个车马行,兼营些保镖押送的生意,但却是武当名下的产业。如此太岁头上动土,怎会不招来杀身之祸?这件事遍传江湖,自然无人不知。前些日子他们托人捎信,说最近风声太紧,要我前去帮些小忙……”
“助纣为虐!”叫花子狠狠地说了一句,一口唾沫吐在了地上。
那中年人也不以为意,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是啊,师父也是如你这般说的。只不过他的火气比你还大,吹胡子瞪眼地训斥了我一顿不说,还要收回我手中的飞虹刀,并传书天下,将我逐出师门!”他连连叹气,道:“他一说完,当即便取过笔墨,要下告文。你说说,这样的事我又怎能让它发生呢?”
听到此处,那叫花子惊得“啊”了一声,道:“你……”
中年人得意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当然不可能动手杀他了。再怎么说他也是师父,以我这个弟子的武功,决不可能在不惊动旁人的情况下将他一击毙命。”他从衣袋中掏出个火折子来,漆黑短小的一截看起来与寻常取火的火折子无异。
中年人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你方才有句话说得好,百草门的医师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欲念,会贪图各种想要的东西。比如说,那位孟先生吧,他与八台山唐门的那位守寡二少奶奶早就互生情愫,我已答应他,待我执掌门派后,便替他去八台山唐门说情,成全这段姻缘。他听了自然感激不已,便答应在师父的药饮中加一些料……”
“你们!你们居然给师父下毒……”那叫花子语音颤抖,下面的话已经再也说不下去了。
而那中年人却毫不在意,说道:“其实,我让他加的不过是些精神气短的药物,量也不多,只说为让师父安心调养身体。如果是大毒之物,量他有一百个胆子也是不会做的。一切的关键都在这个火折子里。”
他随手一晃就引燃了那个火折子,火苗才刚窜起,就被他用手掐灭:“此物乃是密教中用以炮制行尸的软尸香。死人用了,身体立即可以恢复到活人一般的柔软。可若是给素来体虚的活人用了,便会筋肉僵直,只怕武功再高的人也活不到天明。”
“啊!”叫花子一声惊呼,道,“你……你这欺师灭祖的凶手!”他怒火中烧,想从地上爬起来,无奈断了一条腿,刚刚撑起一些,便牵到了伤处,痛得再度摔回到干草堆中。
“小心,小心啊!”那中年人连声说好几个“小心”,脸上却无半分关切之意。又是啧啧连声,叹道:“咱们三个师兄弟,就二师弟你性子最犟,毫无审时度势的大将之风。何不趁早把刀交出来,或许,念在同门一场,我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放我一条生路?”叫花子扬起脸来注视着他,一句一句地道,“你杀师父与师弟时,可曾想过放他们一条生路?”
中年人连连点头,说道:“好!极好!”话音未落,人已闪了出去。还未等叫花子明白是怎么回事,人影一晃,中年人又已出现在了原来的地方。只是这一次,他的手里还多了一样“东西”,那是一个瘦削少年,嘴巴半张,一双大眼睛圆睁着,紧紧地盯在叫花子的脸上。
“小甲!”叫花子惊叫出声,他分明记得这个少年已经被自己给气走了!
“师弟当真使得好计谋!只可惜,这些伎俩在师兄我的眼里,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中年人的手中银光一闪,一柄尺来长的短刀已然架在了张小甲的颈上。那刀锋锐利无比,还未抵上他的咽喉,森森的刀气便已割破了颈上的皮肤。一缕鲜血顺刀尖滑落下来,落到地上,也像是滴落在那叫花子的心头。
见张小甲始终一动不动,只有一双眼睛流露出焦急愤怒的神情,便知他只是被封了穴道,并没受什么重伤。叫花子稍稍松了口气,冷冷一笑,说道:“这只是个小叫花子而已,就算你杀了他,也是拿不到藏虹刀的……”
中年人叹了口气,说道:“若是这样的话,那便可惜了!这小子也是个重情义之人。你将他赶走,可他却一直都躲在山根下,根本就没打算离开。”
“傻子!”叫花子忽然喝道,两行清泪不知何时已经滑落了下来,“你个半点儿武功都不会的娃子有个屁用!”他看着张小甲发红的眼眶,骂得更是厉害,“就算你从那山崖下救了老子又如何?搭上自己的性命,是要与我黄泉路上做伴么?”
两大颗泪水从张小甲的眼中滑了下来,那目光中坚定的神情似在作答,不错,我便是要与你做伴!
“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中年人稍稍动了动手腕,便又有两滴鲜血滚落到了地上。
看着小甲颈上新添的血痕,那叫花子忽然握紧了拳头,重重地击在了地上,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他喝道:“好!放了他,我给你就是!”
说罢,他伸手掀开身下的破布与干草,将一个巴掌大小、通体漆黑的匣子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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