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故事《子产:“春秋第一人”》内容如下:
郑国不过是春秋时期二流诸侯,但其执政子产一人的事迹却占《左传》约1/16的篇幅。难怪清代王源在《文章练要·左传评》中称子产乃“左氏心折之第一人”。明人唐锡周更直言:“后半部《左传》,全赖此人生色。”究竟子产在郑国做了什么,令他被推崇为春秋贤臣的代表呢?
读心术
论出身,子产是郑穆公的孙子、公子发(子国)之子,也被称作公孙侨。他生活的时代,是一个晋楚尚在争雄、吴越缓缓崛起的中间期。卷入时代浪潮的郑国,陷入长久的动荡。
当时,穆氏(郑穆公之子)通过排挤铲除郑国其他卿族,完全掌握国政。穆氏诸族轮流执政的安排,随着时间推移必然出现波动。前563年,五族“攻执政于西宫之朝”。执政子驷、司马子国、司空子耳都被杀害。
西宫之难后,司徒子孔一跃而为“当国”,子孔刚上位就想通过盟誓的方式,逼迫群臣效忠自己。子产当即站出来,以“众怒难犯”“专欲难成”的道理劝他将盟书烧掉,这才使郑国安定一段日子。只是,“当国”子孔的野心始终不曾消失,前555年,子孔暗地与楚国勾结,向其借兵“欲去诸大夫”,结果,子西与子展就率领国人,“杀子孔而分其地”。
自此,孔氏失政,穆族剩下的七个氏族,被称为“七穆”。而得到子孔全部家当的罕氏与驷氏,顺理成章变为七穆的代表。“当国”之职遂由罕氏子展接任,子西为执政。子产则被他们立为卿。此后10年时间里,子产充分展现了他在外交、军事上的才华。前551年,晋平公想召郑简公朝拜自己。子产为维护国家尊严,撰书斥责晋国“政令无常”,以至于郑国“无岁不聘,无役不从”,弄得“国家罢病”。如此义正辞严,晋人也不好公开撕破脸,只好作罢。
随后,子产跟随“当国”子展带领700乘战车攻打陈国。在攻入陈国都城后相当守礼,“子展命师无入公宫,与子产亲御诸门”,确保陈哀公住所不受骚扰。两个月后,子产前往晋国献捷。晋国责问子产“伐陈之罪”时,子产先细数郑国历代先祖对陈国恩惠,再论陈国恩将仇报的悖逆之举,申明郑国复仇的正当性。晋人只好又说郑国这是以大欺小,不料子产的回复更直白:晋国现在的疆土这么广大,不也是靠侵略小国抢来的土地嘛!
从规劝子孔,到对晋外交中屡屡得胜,都证明子产掌握了极高的揣测人心的本事。他总能看出对手的私欲及黑暗面,利用这一点将自己的诉求正当化。如前547年,晋楚弭兵之盟前夕,楚王突然率军伐郑。子产敏锐察觉到,这是楚王怕跟晋国结盟后不能再打仗立威,才来这一趟。所以,他向子展建议,“不如使逞而归”,子展从善如流,下令“不御寇”。一切如子产预料,楚军耀武扬威一番后即撤军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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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弭兵之盟顺利结束,郑国从晋楚轮番蹂躏中暂时解脱出来。然而,七穆的内斗在外事缓和后进入白热化阶段。穆族执政第一人、公子去疾的孙子伯有,在前546年已经取代子西,成为新执政。
伯有坚持要把子西的弟弟子皙派去楚国出使。当时楚郑关系紧张,这跟派子皙送死没什么区别。子皙遂破罐破摔,带领驷氏家兵烧了伯有的家。伯有最终不敌驷氏,“死于羊肆”。子产面对驷氏强权,毫不畏惧,站出来帮伯有收尸安葬,甚至枕在他的腿上号哭不已。这一点惹怒了驷氏,他们想干脆也除掉子产。电光石火之际,之前一直按兵不动的“当国”罕虎站出来怒斥道:“礼,国之干也。杀有礼,祸莫大焉!”罕虎力挺子产,驷氏只好作罢。
罕虎不仅保住子产性命,还命其担任仅次于自己的执政卿。前543年,属于子产的时代终于来临。子产凭借强大的后盾,加上充满人情味的抚慰,终于令七穆的争执平静下来。
执政次年,子产就做了一件大事。他带着郑简公前去朝见晋平公,因为碰上鲁襄公去世的变故,作为同姓诸侯的晋平公为表哀悼,暂不接见郑国使团,也没有安排好住所和相应礼节。子产竟命令手下砸毁晋国迎宾馆的围墙,将随行车马安顿进去。
这种做法自然遭到晋国责问。而子产再次以高超的外交辞令,反客为主。子产称,当年晋文公时,把迎接诸侯的宾馆建成国君寝宫的规模。诸侯一来,感到“宾至如归”。可现在国君的铜鞮宫绵延好几里,却让诸侯住在奴隶住处般的房子里,不毁掉围墙还能怎样?
执政赵武听完汇报自惭形秽,忙派大夫前去道歉。事后,晋平公为了弥补,不仅“见郑伯,有加礼,厚其宴好而归之”,还扩建诸侯之馆。以博学闻名的晋国大夫羊舌肸(叔向)为此感慨:“子产有辞,诸侯赖之。”
救时宰相
很难想象,毁墙事件短短7年后,曾把子产夸上天的叔向,居然写了一封信痛骂子产。叔向论及子产掌握政权后的多项主张,主要有“不毁乡校”“作丘赋”“铸刑书”。乡校就是设于乡间的学校,承担舆论中心的作用。大夫然明建议子产把乡校都关了,省得这些人以卑论尊。而子产却认为乡校可以反映国人的好恶,等于是指导自己行政的风向标。
为什么子产招致这么多的非议,跟“作丘赋”脱不了关系。按杜预所注,这是把郑国田地以“丘”为单位征收军赋,每丘需要“出马一匹、牛三头”。这么做固然会使得国家收入猛增,但也变相催促百姓投入生产,令劳役沉重。所以《左传》称,子产执政不到一年,咒骂他的歌谣就传唱开了。
可是,这些都不是让叔向破防的真正原因,子产“铸刑书”才是他最无法忍耐的。从前周朝虽然订立过刑律,但并不向外界公开。而子产将明确的律令铸造为刑书示众,这无疑是挑战旧时贵族们的法律解释权。叔向认为,子产的做法,会让原本温顺的国人,时刻惦记着用法律来争权夺利,如此一来国家哪有安宁的一天?
面对昔日好友的谴责,子产回了一封颇有悲凉色彩的信:
若吾子之言,侨不才,不能及子孙,吾以救世也。既不承命,敢忘大惠。
子产说他的目的是要挽回郑国常年的颓势,非下猛药不可。至于自己的下场,他并不在意。
苟利社稷,死生以之。且吾闻为善者不改其度,故能有济也。民不可逞,度不可改。
子产执政三年后,全国上下焕然一新,百姓唱起新的歌谣。从前大家恨之入骨的剥削者,摇身一变成了全国的守护神。子产的赤诚之心终究打动郑国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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